我出卖紫星?
我完全不明白紫星说的话,站在原地,呆愣愣地望着她。
紫星见我不说话,更为恼火了:“我知道你喜欢唐锦!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喜欢着唐锦!所以你恨我,所以你嫉妒我是不是!”
“我没有……”曾经一度我可能有点恨紫星,也有点嫉妒紫星,可是我更加喜欢紫星,那些恨和嫉妒,我早就遗忘了。又为什么会变成了指控我的证据?
紫星双眼通红地瞪着我,咬牙切齿:“你还说你没有!我怀孕堕胎的事情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除了你还有谁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紫星的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劈得我目瞪口呆,面无血色。
紫星堕胎的事情被传出去了?
她居然觉得是我说出去的?
“我没说!我谁也没说!”我慌张地辨认,却只觉有口说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紫星堕胎的事情怎么会被传了出去?是谁?根本就没人人知道,我什么人都没有告诉。
我们这里的吵闹引来了许多人围观,大家都冲着我们指指点点,有人认出了紫星惊讶地尖叫了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紫星却已经全然不顾,似乎要和我玉石俱焚,完全不顾自己艺人的形象,也不顾周围的议论。
“你到现在还否认!我看错你了!”紫星瞪着我,像在瞪一个叛徒,通红的双眼里跳动着仇恨的火焰,似乎要将我燃为灰烬。
我看到唐锦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表情是那么的震惊。
“唐锦……你也觉得是我说出去的吗?”我求救般望向唐锦,表情近乎哀求。
相信我吧,帮我说一句话吧。说你相信我,只要一句话,就能把我解救出来。
可是唐锦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漠地望着我,就像望着一个陌生人。他的眼神是冰冷的,冷得让我不寒而栗。他的表情是陌生的,仿佛从来不曾认识我。我的心落了下去,完全的绝望了。
“唐锦,我错了!”紫星扑到唐锦怀里,哭哭啼啼地说,“过去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糊涂。你能原谅我的对不对?”
唐锦冷漠地望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小丑,眼神鄙夷而冷酷。
“我们分手吧。”他的声音平静而冰冷,把紫星打入了地狱。
紫星的身形摇晃了一下,用陌生的表情望着唐锦,似乎一下子不认识他了:“唐锦……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唐锦冷漠地重复着,声音不可思议地平静。
紫星咬着下唇,整个人像被寒流包围一样,微微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转。那一瞬间,我觉得她好可怜。
唐锦冷冷地把紫星的手从自己身上扯开,然后转身离开。
3
“唐锦!等一下!”我大叫着冲了上去,伸出手想拉住他。
谁知他突然转身,语气冰冷地说:“不要碰我。”
我一下子楞在原地,像当面被打了一巴掌似的,脸色刷白,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龚柏泉不知什么时候赶了过来,一把把我拉进怀里,冲着唐锦怒不可抑地说:“你这是干什么!对不起你的是紫星,不是小宇宙,你冲小宇宙发什么脾气!”
“龚柏泉……”我扯了扯龚柏泉的衣角,示意他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想唐锦现在心情一定很不好,所以才冲我发脾气。而这时如果龚柏泉又在这里火上浇油,无疑会让事态演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唐锦冷冷地瞥了我们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那一瞬,我觉得唐锦整个人都变了,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一丝生命的气息,只剩下死一般的森冷,就像荒芜的北极冰川。我转过身去看紫星,紫星仰起头凄厉地笑了一阵,笑声像濒死的黑鸦,凄厉得让人心里发毛。
她抬起手,指控一般指着我,凄厉地笑着:“向宇,今天开始我跟你恩断义绝,今天你加注在我身上的,以后我已经会十倍还给你!”她头发凌乱,双眼赤红,像一个复仇的女鬼。
我震惊地望着她,心里一阵惶恐。
我最好的朋友紫星,曾经无话不谈,视如亲姐妹的紫星,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紫星搁下了话,就一摇一晃地转头离开,她的身形虚飘,就像一个游魂,让人看了心痛。
而我只能站在原地目送着她,因为我知道她不会再想看到我,更不会接受我一丁点的帮助。我们之间的友谊,彻底地破碎了。
几片乌云飘了过来,天一下子阴了下来。
我心里一阵悲凉,难以自制地痛哭了起来。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喜欢的人,现在一个把我当仇人,一个对我像陌生人一样冷漠。
我感觉我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样,孤独而无助。
“小宇宙,我相信你。”龚柏泉伸出手,把哭得昏天暗地地我搂进怀里,怔怔地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你。就算全世界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边维护你。”
在这个时候,居然只有龚柏泉一个人站在我身边,曾经被我拒之门外的他,却对我说这样的话,让我非常的愧疚。
接下来几天,我整天心神不宁,本来牵挂着高考成绩的,可是我满脑子都是紫星的事。她怀孕堕胎的事情被传了出去,接连她的身世,还有过去的不良经历都被挖了出来,人气一落千丈。她所有的通告和表演都停止了,外面全是她的议论和传言,被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这对紫星的打击一定很大,我真怕她会想不开,几次打电话给她,可是她都不接我的电话。我想她还在恨我。我无法解释那些误会,我无法解释是谁把她的事抖了出去。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报纸上并没有紫星自杀之类的消息,我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高考放榜那天,龚柏泉陪着我去学校,我心里非常紧张,后背直冒冷汗。
天气很热,太阳照在头顶,仰起头望向榜单时,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针刺般的阳光直直扎着我的眼睛。我眯着眼睛,在榜单上看着自己的成绩。在一堆人名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552”,三个醒目的数字。我高兴得睁大眼睛。我没想到我居然可以考了552分,高得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或许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不走运的事了,上帝终于眷顾了我。
拿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时,我依然还觉得自己在做梦,生怕一下刻梦醒,一切都化为泡影。不过事实告诉我,这一次不是在做梦。
龚柏泉和唐锦考上了我同一座城市的大学,比北大稍差一点的一本。我们三个居然又被安排在同一座城市,不知道只是巧合,还是命运的作弄。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家里一片欢天喜地的,爸爸买了很多菜给我庆祝,还给我买了我一直想要的数码相机。可是我还是察觉到了妈妈眉宇间无意流露出来的一丝忧愁,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却让我一直耿耿于怀。
爸爸一边给我夹菜,一边叮嘱我进了大学后,不要只顾着玩,功课也不能松懈。他一边说一边咳嗽,我发现他最近老是咳嗽,而且咳嗽得越来越频繁。
“爸爸,你是不是感冒了?”我放下了筷子,担忧地望着爸爸。才发现这阵子他憔悴了许多,脸上都没有了光泽。
“没事。”爸爸微微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小感冒而已。”
“怎么一直都没好,你咳嗽都好久了。”照理说现在是夏天,不会感冒的,就算热伤风也不会拖这么久都不好。我的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庆祝的喜悦也被冲淡了。
爸爸捋了捋额前的头发,笑着说:“可能是老了,身体不像之前那么强壮了。”
“你要注意点身体啊。”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仰着脸凝视着他。
妈妈低着头扒着碗的饭不说话,眉宇间隐隐流露着哀愁。
我隐隐觉得他们俩似乎有事瞒着我。
爸爸和妈妈有事瞒着我不说,这个念头一直在我脑海里让我寝食难安。虽然我也从来不过问家里的事,可是他们有事一般也不会瞒我,现在这种奇怪的念头让我心里非常不安。我变得注意起爸爸和妈妈的一举一动,可是一切都是那么寻常,让我发现不寻常还是半夜起来上厕所时,在他们的门外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又咳嗽不止了,这病拖下去可不好啊。”妈妈唉声叹气的,似乎心事重重。
“没事,我没有大碍。”爸爸只是这么安慰着妈妈。
“说什么傻话呢,这又不是感冒发烧,不管它自己也能好的。你还是快动手术吧。”妈妈的话让我整个人呆在原地——手术!爸爸得了什么病要动手术?!他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小宇读大学要一大笔钱呢,我怎么可以拿为她准备的学费去开刀呢。”爸爸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的心猛然一揪,呼吸不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你的病拖不得啊,医生说你要马上住院动手术,否则再拖下去他们都无能为力了。”妈妈苦口婆心地劝着,爸爸一下子光火了。
“不要说了!我不会去的,我这把年纪了,听天由命好了。可是小宇的人生还长,我不想耽误了她。你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小宇,给她增添负担。”爸爸的语气很坚决。很多时候他都很随和,但有些事情很固执,而且固执起来谁说了都不听。
爸爸居然为了让我上大学不肯去开刀,我再也听不下去,推门闯了进去,爸爸和妈妈都震惊地愣住。
“爸爸!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我望着爸爸大声问道。
可是爸爸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我心里急死了,冲过去,抓着妈妈地手问:“妈妈!你快告诉我爸爸到底得了什么病呀!”
妈妈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眼眶湿了,她低下了头,颤着声说:“……肺癌。”
“肺癌?!”
我无法置信地瞪大眼睛——爸爸得的居然是肺癌!
他居然瞒着我一直不说,就为了攒钱给我上大学。我越想越难过,眼泪难以自制地流了下来。
4
“不用担心小宇,爸爸没事的。”爸爸笑着安慰我,像只是得了个小感冒似的。
怎么可能没事。
我知道肺癌的严重,全世界每年死于肺癌的就有一百多万人,晚期肺癌的治愈率几乎为零。
“爸爸你去动手术吧。”我拉着爸爸的手,央求道,“我可以申请奖学金,我也可以半工半读,大学的课程没那么紧,我可以去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
“你什么苦都没吃过,你怎么可能去打工,爸爸不想造成你的负担。”爸爸泪盈盈地望着我,眼中满是歉疚之情。
我的爸爸,多么伟大的爸爸。他居然觉得去开刀治病会给我造成负担,这多么让我愧疚啊。
“爸爸,如果你不去动手术,我也不会去读大学的!”我的态度很坚决,“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力更生了。”
妈妈肯定地点了点头,望着爸爸说:“既然小宇这么说了,你就去吧,我也可以去工作的。我们三个人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的。”
我们三个人的手握在一起,第一次感觉到一家人的重要性。
从今往后,我要坚强起来,成熟起来,为了爸爸和妈妈。
劝服了爸爸后,我们就安排他住院,医生说是肺癌中期,还有治愈的可能。看到爸爸每天要面对许多繁琐而复杂的检查,我心里就很难过。他总是说不痛,没事,可是看到他每次做好检查后苍白了脸色,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我的心就像被刀绞一样,痛得喘不过气。
我的爸爸,是个善良正直的人,一直都很爱家庭。为什么这么好的人,要遭受这样的痛苦呢。我一直觉得上帝对待生命是不公平的,可是很多时候我们都无能为力,只能任凭命运的摆布。在痛苦的熔岩中沉浮挣扎。
接到白露电话的时候,我们刚把做好检查的爸爸送回病房。白露他们知道了我考上了北大,说要给我庆祝,我本要拒绝的,可是妈妈说他们这么热情,就让我去吧。于是我答应了下来。
来到酒店,包厢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龚柏泉、李浩然、潘向东和小朵也都来了。白露招呼我赶紧坐下,然后给我倒了饮料。
“我给唐锦打电话了,可是他都不接,不知道他怎么了,本想给他也一起庆祝的。”白露惋惜地说。
我想唐锦的心情一定很不好,一定又一个人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