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权川扫视一圈,拍了拍他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
继而。他站起来,将妻儿护在身后,声音威严有力,透风穿云:“诸位,先冷静冷静,听我说一下。”
现场每个人抬起被泪水洗刷了无数遍的脸看向他。
“鄙姓姜,单名川,是个猎户,家有一妻二子,住爱莲村,同各位一样,是个普通人家,我深深同情各位遭遇,也想伸出援助之手,奈何家中经济不善,口粮有限,只能勉强提供一顿饱饭给各位,各位吃好后,烦请另找他路,若应承,就麻烦让出一条明道,同我们前往。”
姜妄南仰头望去,见萧权川负手而立,姿态挺拔如松,声音朗朗如钟,面如冠玉,目若星辰,气势如山。
骨子里的天子风范并未被琐碎的柴米油盐所磨掉,好似他还是那个一令动天下的萧权川。
话罢,人群爆发出一阵轰鸣,愁眉苦脸变得喜笑颜开,那些人不约而同地叩头,齐声道:“多谢姜公子!”
这一幕,姜妄南觉得很眼熟,恍惚之间,仿佛看到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接受百官朝拜、头戴十二旒冕的萧权川。
驴车轧轧而动,车尾跟着三五十个落难之人,车上多了几个行动不便的老少,驴子脚步慢了很多。
姜妄南瞧见那抱着发烧婴儿的妇女急哭了眼,一边晃着啼哭不停的孩子,一边想求人却又不知道该求谁,什么也做不了,因为破驴车也只能这个速度。
姜妄南移到车座后面,道:“诸位,能否帮忙把车推快一点?孩子高烧拖不得,有劳了。”
“没问题,我们来了!”
“来,大伙一起!”
“好嘞,一二三,使劲儿啊!”
……
慢悠悠的车轮显然滚滚而动,犹如上了一个马达,本来需要半个时辰,最后两三刻钟便到了。
一下车,姜妄南安顿村民,萧权川赶忙先给那发烧的孩子扎了几根针,安抚了他躁动的情绪,接着就去熬药。
接下来,姜妄南搬出了屋子里四分之三的粮食,那些村民没有坐等吃喝,而是一个个撸起袖子来帮忙洗菜、切肉、淘米、烧火,热闹得不亦乐乎,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像是在摆什么喜宴。
厨房太小,见萧权川想帮忙,可压根挤不进来,姜妄南便道:“要不夫君给那些老人孩子看看身体吧?施施针什么的,哦对了,家里还有很多红薯干,你拿去给他们分一分,让他们先垫垫肚子。”
在外,姜妄南喊“夫君”二字会轻如羽毛,这个世界男风虽有,但还是不少人难以接受这种违背常理的关系,他自己倒无所谓,只是不想萧权川受到异样的眼光。
“好,辛苦南南了,为夫保证以后每天早一点出去打猎,卖多点钱,把粮食都买回来。”
同样,商量好的,萧权川自称“为夫”时,也会很轻很轻,即便有第三人站在旁边,也几乎听不见,同理,他也不想自己的宝贝儿活在有色眼睛里。
“说什么呢?傻瓜,我很支持夫君的,夫君做什么我都支持。”
萧权川动容道:“能得一妻,何其有幸。”
“夫君体恤难民,有一颗仁善之心,我能嫁给这样的夫君,不也是幸?”
“南南真好。”
没多久,萧家接待外地村民一事,不胫而走。
门口又多了很多人,不过,这些都是爱莲村的人。
为首的是那个酸菜阿婆,她一大把年纪了,拿着一大盆黄黄绿绿的酸菜,对姜妄南道:“萧娘子啊,我家没什么东西,最多的就是酸菜,你看看炒几盆儿给他们吃吧。”
“我这里蒸了五十来个土豆,给他们带在路上,准顶饱。”
“还有,还有,我挑来了两箩筐的花生,可甜了呢。”
不知哪家女娃拿出三块麦芽糖,天真无邪问道:“我有糖,他们吃吗?”
适时,屋里窜出几个小孩哥,一个个伸出脏兮兮的手都说要。
女娃挠挠头,不知该分给谁。
有人开玩笑道:“妮儿咧,选个夫婿,把糖都给他!”
女娃的脸一下子红了,在场的大人不由得捧腹笑起来。
饭菜管够了,可桌椅缺太多,邻里街坊把平时摆席的四方桌和长凳子,全搬到姜妄南院子里去。
有大娘问:“姜大公子,你们是两兄弟吗?长得一点都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