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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爽(1 / 1)

四辆大巴呈一条直线在马路上疾驰。祝州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扯了扯渗血的纱布,“越哥,不用去医院。”“省那点钱给你买棺材?”项越从前排探身,带着酒气说道。他按住祝州扯纱布的手,“学校食堂的老张,切冬瓜划道口子没注意,后来破伤风噶了!”话音未落,后车突然传来嘶吼,祝州转头,看向后车。祝州——!连虎头探出窗外,举着喇叭,扯着铜锣嗓,“爽!不!爽!”祝州打开车窗,大喊回道:“爽!”接着,几十扇车窗洞开。“爽!!!”声浪穿破云层,四辆大巴一起鸣笛,齐刷刷亮起双闪。祝州突然想吹吹风,他半个身子探出车窗,衬衫被吹的鼓起。祝州想起初三那年冬天,风也是这么大。那天放学被三个混混堵在巷子里,抢了生活费。回家后告诉祝元良,祝元良坐在沙发看新闻,头都没抬说了句:“怎么不找老师?”而现在,六十多个大老爷们为他掀了坤叔的场子,只因为他额头破了道口子。从前他觉着混成人上人才算本事,加入这个团伙也只是赌一把。现在看着车里满嘴脏话,抡着拳头的兄弟们,突然觉得自己真傻。这帮人虽然行事粗鲁,却比他见过的很多西装革履的人实在。那些人嘴上喊着兄弟,转头就能捅你刀子。包括今天项越的选择,他也没想到。项越明明知道唐宫的实力,却为了他,和坤叔翻脸。说句难听的,项越现在的实力和唐宫碰,就是螳臂当车。项越难道不清楚吗?不会的,项越不是笨的人,祝州都做好了妥协的准备。毕竟伤的也不重。原来不用多厉害、不用爬多高,像他这样没本事的怂包,也能被这么多人当回事。“不要命啦!”项越才看到祝州半个身子在窗外,直接揪着他后领按回座位。祝州望着项越皱紧的眉头,突然笑出声。“笑屁笑!”项越甩开手,“再探头探脑老子给你绑座位上!”车后排突然扔来条绳子,巩沙扯着嗓子喊,“老祝绑上!这玩意比越哥的手好使!”祝州接住绳子,傻乎乎的把手和扶手绑在一起。原来被人摁着头关心,比当祝所家的公子开心多了。去他妈的正邪之分,这世道有几个人能为自己做成这样。从今天起,他不止是祝所家的公子,还是几十号兄弟的“祝哥”。扬城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六十几个带着酒气的“美式硬汉”下车,急诊室一下拥挤起来。举吊瓶的大爷僵在原地,轮椅上的老太太猛拽老伴:“快、快把助听器关了...”哇哇大哭的孩童停止哭闹,缩在妈妈怀里。医护人员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保安拿着橡胶警棍缩在角落,他认识这帮人,上次就是这帮人来接一个光头出院,全院的人都在围观。看来今天是又火拼了,来医院处理伤势。项越走到挂号处:“您好,挂号。”
挂号员抬头,看到一圈乌压压的人,舌头打结,“挂...挂...”“挂彩?”巩沙把医保卡拍在台面,挤出核善微笑,“妹子,哥教你个新词儿,这叫负伤。”童诏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不能让老幺继续皮,祝州的伤口都快结痂了。他指了指祝州的额头,“孩子打架蹭破点皮,您受累,挂急诊外科。”挂号员看着文质彬彬的童诏:“好的,外科诊室右转就到。”项越带着祝州走进急诊外科。童诏拦住看热闹的兄弟们,交待他们在走廊等,可别吓着医生。值班医生掀开祝州额头的纱布,皱了皱眉说道:“这伤的不浅,得缝个三针。”“用最细的美容线。”童诏往白大褂兜里塞了个红包,“留疤找你。”祝州突然抓住医生:“不行!用黑色粗线,缝五针。”项越踹了脚祝州的凳子,“你他妈作什么妖?”祝州梗着脖子:“越哥,要是我爸看见,儿子被黑社会的人打了脑袋缝五针,他这个所长还能装瞎吗?”童诏突然薅住医生后领:“走,我们去外面讨论病人的伤情。”“啊?”值班医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了出去。诊室里只剩项越、祝州。“轮不到你教老子做事!”项越脖子青筋暴起,“我既然敢出手,自然有法子收场!”祝州:“越哥,我们赢面越大,房叔越要避嫌,房文山给占上风的黑社会撑腰?这在扬市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项越:“......”说了多少遍!我们不是黑社会啊!祝州看项越没说话,继续道,“只有我爸能用最干净的姿势入局,越哥,必须把我爸拖下水。”项越咬着后槽牙嘎吱作响,其实祝州说的他都想过,他原本的计划是,只要今天坤叔他们的人先动手,就能坐实“黑恶势力报复警方家属”的铁证。这本该是场稳赚不赔的局,只是自己这方会受点委屈。可当兄弟们看到祝州的伤口,红了眼的那刻,项越就知道这个局砸了。砸就砸了吧,重来一世不就是为了活得肆意。如果兄弟都离心了,自己一个人过的再好又有什么意义。至于房文山,顺水推舟帮项越一把很正常,这种情况,他和房文山的关系还不够。就是关系够,也不能把房文山拖进来,现在房文山的重心都放在管身上,不能被别人抓到把柄。项越解释道:“坤叔是宗天成的老臣,我今天没让兄弟们动坤叔,就是不想打宗天成的脸。”“只要宗天成不出手,单一个坤叔,咱们不用担心,现在的问题是,你爸也不一定能压的住宗天成。”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宗天成混到如今的位置,人脉不会少。祝元良能给宗天成找麻烦,也能让唐宫难受,但想压宗天成一头,不大现实。见项越皱眉,祝州扯出个惨淡的笑,“不是施压,是递台阶。”“我爸确实压不住宗天成,但儿子被坤叔带人打伤。”他点了点自己额角,“所长父亲震怒,带人多查几遍娱乐场所,这在系统里叫正常出警。”“至于宗天成那边,我们没动坤叔,那就是给了宗天成一个收场的理由。”项越大脑开始分析,他在病例上画了一个三层金字塔,金字塔底下画了一个圈。“宗爷是马戏团老板,坤叔是驯兽师,唐宫下层的人是狗。”“而彪哥,他是这个圆圈,只能算外边的野狗。”项越在驯兽师和野狗中间画了一条线。“祝州,让你爸多坚持几天。”祝州瞳孔骤缩:“你要利用宗天成搞坤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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