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洁玉无法理解柳璜为何要浪费时间在一个毫无希望的人身上。“还让他抱有幻想?认为我们会在他走麦城,四面楚歌之际接纳他?”“我看长痛不如短痛,断绝他的不切实际的想法,更好!”柳璜摇了摇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权衡着什么。“你真的没有看到小雯对他还抱有一丝恋恋不舍吗?”“她内心的情感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呢?”“如果我们就这样突然地、毫不留情地断绝他与小雯之间的联系,一下子这样做不是太显形了吗?”“会不会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这句话虽不假,但实施起来,方式方法却至关重要啊。”“做事不能太绝,绝则错!”“我想,我们不妨采用一种更为温和、更为巧妙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慢慢地冷遇他,当他感受到那种被忽视、被排斥的滋味时,肯定受不了,他就会主动地提出解除婚约。”“这样一来,我们既达到了目的,又没有在众人面前留下任何把柄,何乐而不为呢?”“这样岂不更好?”柳璜的建议中带着一丝狡黠,仿佛在策划一场无声的戏码。“否则,如果我们太过直接、太过强硬地处理这件事,难免会引来别人的非议和指责。”“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喜欢在背后嚼舌根、戳脊梁骨的人。”“我们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去承受哪些不必要的压力和指责呢?”“所以,我认为,慢慢地、巧妙地处理这件事,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柳璜与朱洁玉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缓一个急而已。柳璜当时之所以要极力促成这一桩事。不仅是因为门当户对,更是因为高攀的心理。还有自己进一步的心思。江景彰身为全县第一大局的局长,其在县里的地位与话语权不言而喻。关键一点还在于,他与县委书记苏朝翰的关系非同一般。各种版本都在纷传,江景彰已被列入副县长的人选。江景彰要能力有能力,要水平有水平,要关系有关系。有了苏朝翰的鼎力支持,他晋升副县长之路几乎是畅通无阻。肯定是毫无悬念。虽然副处级干部的决定权在市委。可是县委书记的建议权不是摆设的。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多年的柳璜深知这一点。他明白,只要人选没有明显的瑕疵。市委通常会尊重并采纳县委书记的意见。如果江景彰的仕途再上一个台阶的话。那在整个春奉县来说,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他就是那高踞于权力金字塔的顶尖人物之一。与这样的权势人家结亲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以后江景彰当了副县长,水涨船高,伴龙得雨,自己不也可以当局长?柳璜只怕夜长梦多。他迫不及待想让两人结婚,只是两人未达到公务员26岁结婚的内部规定。无奈之下,柳璜只能退而求其次。他提出订婚的请求。江景彰鉴于江昭阳与柳雯的感情,最终还是答应了。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议论。他坚决反对大操大办,希望一切都能低调进行。柳璜不得不答应。本来他想借机邀请县城的一些相关部门的领导,甚至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参加,借以广而告之,表明自己一家与江家联姻了。
柳璜这一下,如意算盘落空,声势没有造成。在江景彰的坚持之下,只有二家人吃了一餐饭。就算完成了订婚仪式。现在柳璜则暗自抚额称庆,幸好没有大肆张扬。否则,现在就太被动了,等于额角上贴了“苏朝翰一党”的标签。被张超森排斥,甚至被边缘,坐冷板凳,那就是题中之义了。逃无可逃。想到这里,柳璜不禁冷汗涔涔。心中暗自后怕。好在只是订婚,没有法律效力。知道的人也不多。现在抽身,完全来得及。原来自己看不上何狄一家,那是因为何东来地位与自己相当。虽然是门当户对。但是何东来对于自己的仕途则没有任何帮助。现在情况则大不相同。他攀上了县长张超森。他的仕途一片光明。按春奉县官场的潜规则,县委书记一旦调离,县长即可接任书记。这种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不,接近百分之百。上几任无不如此。概莫能外!因为采用这种由现任县长转任县委书记的提拔模式。所引起的官场震荡确实是最少的。甚至可以说,它如同一缕轻风拂过湖面,连细微的涟漪都未曾激起。若是从一众副职中提拔一人担任县长。那无疑会在副职群体中投下一枚震撼弹。那些未能晋升的副职们,心中难免会感到失衡。愤恨与不满的情绪可能会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这种情绪一旦累积到一定程度。就可能如火山般爆发,导致整个官场沸反盈天。告状信、匿名举报、甚至是公开质疑,都可能如雪花般纷至沓来,让上级机关应接不暇。有可能真将这个即将提拔的副职查出问题,拉下马。能够真正做到清正廉洁、经得起任何考验的人,并不是那么多。所以一旦细查的话,有些人是经不起查的。这样的事儿,屡见不鲜。然而,提拔县长担任县委书记则完全不同。县长与书记本就是平级职务。从表面上看,这不过是将一个人的职位从正处级调整到另一个正处级。似乎并不算是真正的提拔。工资没有涨一分。但是其实权大了不少。这属于进一步重用,***绝对真理,二把手相对真理。再说,让县长当书记,也比提拔分管一个方面的副职当书记要名正言顺得多。毕竟,县长本身就是负责全面工作的。对于当地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都有着深入的了解。这样的背景,使得他们在担任县委书记后,能够更快地适应新的角色。工作经验那是没得说的。这能堵塞住悠悠众口,至少不会引起官场地震,能稳定大局。这样做,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