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山洞里传来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秦徊沉默着重新系好衣袍。山洞内光线越来越暗,他用随身带的火折子点燃一堆杂草枯枝,一来防猛兽,二来也能看得清明一些。慕舟和秦徊同坐在一侧,明晃晃的火光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打在石壁上。秦徊一抬眼,就看到两人的影子挨得极近,慕舟动了动身子去添柴,两人的影子瞬间交叠在一起,仿佛在暧昧的缠绵。一瞬间的浮想联翩,让秦徊才压下去的躁动再一次不受控的浮起。他腾地一下起身:“孤出去看看。”慕舟添柴的动作一顿,茫然的看着那个背影行色匆匆的离开。她眸色微转,也跟着起身去了外面。慕舟小跑几步追上,下意识扯了扯他的袖口,在秦徊停下脚步的一瞬又赶忙收回。她福身行礼,垂着头道:“殿下还受着伤,怎能到处走动,奴婢在外候着,殿下安心在洞内歇息就好。”秦徊不防备她竟跟了上来,余光在自己袖口的那抹衣角扫过,随后对她的话表示不解:“你为何要在外候着?”慕舟抿了下唇,仍旧敛着眉眼:“奴婢身份卑微,不配与殿下一同待在山洞内,是奴婢险些忘了规矩。”虽极力隐藏,可语气里却仍旧有着浓浓的失落。说完这话后,整个人都黯淡了许多。秦徊拧眉,下意识解释道:“孤并无此意。”他离开并非是因为什么尊卑有别的想法,而是……他望着慕舟,眸光隐晦。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又如何能说与她听。可他的否认却并没有让慕舟的神色有任何改变,她仍旧惨白着一张脸,隐隐还能望见眼角的那抹红痕。那是哭过的痕迹。秦徊蓦地想起坠崖前,她落在自己脸颊的那滴泪珠。那时她噙着泪珠的眸底,满满都是无助和乞求。心脏像是被瞬间攥了一下。秦徊抿紧唇,视线止不住的落在她的身上。夏日的晚风吹起她腮边的一缕长发。她身上还穿着墨蓝色的骑装,这是宫女太监们的统一服制。慕舟没有佩戴簪子珠钗,只用发带高高束起青丝,经过坠崖的混乱,她的发丝半披在肩头,略显凌乱。秦徊背在身后的手攥紧又松开。片刻挣扎后,他无奈又强装镇定的道:“孤只是出来随便看看,回吧。”说罢就匆匆走回山洞,那模样,像是落荒而逃一般。慕舟笑眯眯的弯了弯眼,跟着他回到洞内。*秦徊重新坐下来,闭目养神。他看似坐得随意,却浑身上下都用着力气绷紧。原本阖上双目是为了避开慕舟那娇软无害,却勾人而不自知的双眸,可一旦闭上眼,那独属于慕舟的气息却肆无忌惮地朝他袭来。扰乱着他的心神。秦徊估算过路程,起码还要一个时辰侍卫才可能找过来。他还要再坚持一个时辰。为了转移注意力,秦徊开始在心底默默思考接下来要推行的法令,以及空缺的职位如何安排。每一个环节事无巨细的去想。一番功夫下来,他总算让自己稍稍冷静。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山洞内的气息变化。秦徊睁开双眸,看到的就是慕舟靠着一侧墙壁睡着后,头一点一点地有些稳不住身形。在她即将滑倒的下一瞬,秦徊行动先于思考,身形瞬间移动到慕舟身前,一把托住她的肩膀。香温玉软再次入怀,秦徊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念想重新浮现。可这一次,他只凝滞了片刻,就缓缓圈住了她的肩膀。慕舟柔嫩的脸颊靠在他的颈窝,丝丝软软的触感没有任何的相隔,就这么和他的肌肤紧贴在一起。仿佛情人间在说着什么私密的话。这绝对超出了太子和小宫女之间本该有的分寸。万般心绪在秦徊脑海里闪过,最终却全都定格成慕舟眸底含泪,我见犹怜望着他的模样。秦徊神色异常的平静。粗粝的大手抚上她的后背,微微收拢,让她更加靠近自己的怀里。清隽的面容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秦徊自小就过得如履薄冰,越长成性格越让人望而生畏,对女子更是敬而远之。慕舟算是个意外。本以为这份意外随着银货两讫就该随风消散,可谁知道,那抹倩影却在他心底扎了根,愈发的清晰起来。尤其意识到慕舟竟然对他的父皇似乎有些例外时,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直到发现她竟然为了他能连性命都不顾。他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既然无法再控制,那就顺应本心。他轻抚着慕舟垂在肩头的发丝,漆黑的眸底闪着微光。慕舟,既然是你主动朝我靠近,那就不准再有异心。从前的事他可以当做是慕舟年幼无知。他堂堂太子,自然不会为那点无伤大雅的事迁怒于她。无非是小女子情窦初开眼光不好罢了,他能大度的包容。他要的,是她的今后。*大半个时辰过去,慕舟有了要醒来的迹象。秦徊低头,在慕舟的发顶落下一吻,随后才不舍的将她重新靠回石壁。他能感受到,慕舟对他还有些不安和惶恐,为了避免她受到惊吓彻底退缩起来,秦徊打算循序渐进。反正,她总归会是他的。身子才接触到冷硬的石壁,慕舟就缓缓睁开眼。迷蒙的杏眸眨了又眨,才回忆起此时此刻的境地。她使劲揉了揉眼睛,低声喃语:“我怎么睡着了。”慕舟有一把好嗓子,说出来的话总是又柔又娇,勾得秦徊心里不上不下。他滚动着喉结,微微移开视线,轻咳一声:“侍卫应当快要找来了。”说罢便起身先一步出了山洞。到时候人多眼杂,他和一个小宫女单独在山洞里,不知会流出什么难听的话。他倒是无所谓,没人敢嚼他的舌根,只怕她的日子不好过。慕舟也明白,所以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不多时,她就看到远处的点点火光。终于得救了。*慕舟回到照清苑时已是后半夜,舒妃已经歇下。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门外就传来浅浅的敲门声,她疑惑的起身去开门。来人是个眼熟的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