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云湖,湖面波光粼粼,宛如一块巨大的翡翠。一艘小船悠然泛舟其上,徐逸尘轻轻摇动船桨,划破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彭臻再次将竹笛置于唇边,悠扬婉转的笛声响起,如泣如诉,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惆怅都倾诉而出。徐逸尘不禁出声赞叹:“兄长好俊的音律,昨日听着尚还生疏,为何今日就这般流畅?”彭臻放下手中竹笛,目光悠远:“心情惆怅,不吹不快,便如心中有道,法术自会无师自通。”徐逸尘一脸疑惑:“兄长为何惆怅?”彭臻看着徐逸尘,半晌无语。良久之后,方才缓缓吐出四个字:“天道不公!”彭臻的眼神变得深邃:“我彭氏老宅空置之后,常有一妇人入那空置的院子吹箫。音律十分动人。初时我以为那是女子对男子的倾慕思念之情,如今才知她吹奏的与男女之情无关,而是哀怨天道不公。”说到这里,彭臻的话语陡然激昂起来:“天道确实不公!”“有的人生而天灵根,金丹大道,畅通无阻。有的人生而肉体凡胎,注定此生,奔波于生计,劳碌于琐事……”“也有人如我这般,虽有灵根,可得仙缘,却修炼缓慢,步履维艰。”彭臻的声音微微颤抖,“天道不公,命运弄人。我爹彭五郎自幼离家,奋力挣扎,却难改命数,纵使心怀不甘,也只能含恨而终。”“问苍天,为何不公!”彭臻说到这里,心中更加感慨激昂,他拿着竹笛再一次吹了起来。徐逸尘静静聆听着这饱含哀怨又隐隐有着一股激昂的笛声,心中亦是波澜起伏。他望着彭臻,思绪飘飞。良久之后,徐逸尘方才说道:“世间万物,阴阳共存,祸福相依,天灵根修炼虽快,但也受元婴老祖的觊觎,一不小心便万劫不复,神魂俱灭,赠肉身庐舍于他人所栖,我倒是觉得像兄长这般四灵根最好,一步一个脚印问鼎大道,还不担心受人觊觎。”面对徐逸尘的安慰,彭臻回应他的是更加凄切的竹笛声。……一个月后……鲲鹏渡,清流镇,那座空置的彭氏老宅,一如既往的荒凉,杂草丛生。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美貌妇人,悄然出现在这座被称为鬼屋的地方。她身姿婀娜,眉如远黛,却难掩眉眼间的忧愁。她手持萧笛,如玉般的手指轻轻将其置于唇边。当她吹奏起来,那曲调婉转悠扬,如泣如诉。那声音时而如潺潺流水,轻柔舒缓;时而又如疾风骤雨,悲愤激昂。突然,空置的宅院中传出笛声与之相和。这笛声犹如夜空中的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寂静。那妇人微微一怔,手中的动作却未停歇。只见她朱唇轻启,吹奏得愈发投入,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这萧笛之声中。而宅院中传出的笛声也越发激昂,似是在回应着妇人的倾诉。两人的音律瞬间交织融合在一起,如同两条奔腾的江河汇聚成一片汪洋大海。那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欢快,时而悲伤。一曲毕,妇人心情激昂迫不及待地跑向了笛声传来的方向。她见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正静静地望着她微笑,那笑容仿佛带着春日的温暖。妇人的眼眸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声音微微颤抖:“公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彭臻嘴角上扬,眼中透着一抹欣喜:“我们是知音,自有相见之时。”妇人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更加激动的神情:“我也想不到公子能够和我一起应和这首曲子,我还有词呢。”彭臻微微一愣,眼中满是惊喜:“还有曲词?曲名叫什么?”妇人轻咬朱唇,双颊绯红,微微颔首:“歌曲名叫《我愿为公子吹大箫》……”
妇人轻启朱唇,歌声如夜莺啼鸣:“有些人生来就伴君侧,我却已嫁作他人妇……我虽已嫁,却心有不甘。虽有儿女,却难掩寂寞。夜深人静啊,只想为公子奋力吹箫。啊啊啊……吹大萧……啊啊啊……猛吹箫……”当那妇人羞涩地唱完这首歌词,抬起头时,却发现彭臻已经悄然离去。“公子?公子你去哪儿了?”妇人焦急地四处寻找彭臻的身影,脸上满是失落。“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她大声喊道,声音在空旷处回荡。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泊云湖,湖水浩渺,波光粼粼。一艘小船如利箭般破浪而行,船头劈开层层白浪。船上除了彭臻,还有一头憨憨的岩灵兽趴在船舷上,时而眨巴着眼睛,时而慵懒地打个哈欠。船中央放置着一个古朴的酒坛子,正是彭臻回到家族老宅取走的“烈阳酒”。泊云湖有众多的二阶妖兽,只要有了这酒,就能萃取妖力,加速修行。妖丹酒属于食补与丹药没有冲突,是彭臻目前除丹药之外最重要的外力。这一次回到老宅取酒,彭臻又一次偶遇那妇人独自吹箫。箫声悠悠,如泣如诉。彭臻听其乐曲,心中感慨万千,再也按捺不住,掏出随身携带的竹笛与之应和。两人的音律相互交织,他们共吹一曲,共享心声。彭臻只感觉自己吹出了“天地不仁,苍生刍狗”的悲切;吹出了“天道不公,怒问苍天”的豪情。知音难求!彭臻心潮澎湃,竟然忍不住去见了那妇人。两人见面之后,那妇人竟然说她早已经为了这首曲子作了词。彭臻惊喜万分,洗耳恭听,却不料歌词竟然是:我愿为公子吹大萧……这是啥玩意儿?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人与人的心情或许可以相通,但境界却如同云泥之别。两人虽然貌似知音,但实则差天共地。彭臻轻叹一口,随后又觉并非毫无收获,或许那妇人的曲子可以改一改……他沉思许久,作词:《天道不公》有的人天生道途,灵根纯璞……有的人生而凡碌,仙梦难逐……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薄如纸应有不屈之心…………一曲终了。彭臻只觉身心舒畅,仿若灵魂都得到了洗礼。可不久后他便自嘲一笑,提着酒葫芦狂饮两口。倘若真正的金丹或者元婴修士,看自己这般行径,是否会如同自己看待那妇人一般,只觉荒唐可笑。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天道不公,只有一个炼气期小修的自怨自怜罢了。不同的境界就有不同的眼界,正所谓:“井蛙不可以语于海;夏虫不可以语于冰。”音律不过是排解消遣罢了。想要逆天改命,直面天道不公,必须要脚踏实地!彭臻望向远处天际,目光幽幽,思索着自己的道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