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旁观者,湖边的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是很清楚的。
……夜幕恐怕根本没有打开过,也根本没有过闪电似的白鸟,血红宝石的眼睛,巨大如神明一样的人影吧。
府西罗的母亲在被一下一下地打死之时,最后的心愿,就是不让儿子回头看她。
上一次她让府西罗别去看,他却不由自主去看了,目光落进了门内半露的厅,被母亲慌张地推开了脸。
这一次,当母亲明白人生将尽的时候,就捡起了自己一直都不允许府西罗拥有的东西——她希望这种她往常十分厌恶的白日梦幻想,能够替她抓住儿子的注意力,能够让他别回头。
那一夜,府西罗离最绝望的恐怖之处只有几十步远;她不能令他远远逃走,她别无他法了。
但是她依然希望,自己能给他提供一点点哪怕虚软无力的遮挡,能以这样的方式向他道歉,能把世界之上的世界还给他。
林三酒甚至不知道,府西罗记忆中母亲的话,有多少是她真正说了出口的,有多少是他在极度冲击下产生的幻觉。
府西罗难道就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吗?
他难道就不知道,当他母亲断断续续说话的时候,正在发生什么事吗?
他知道的。
但是作为一个被父母严厉压制管束的小孩,一个早早就被剥除了幻想、乐趣与意义感的小孩,在被暴力与恐怖紧攥住的这一夜里,他依旧习惯性地听从了母亲的命令,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向了湖边……
在那儿,他抓住了母亲在最终时刻交还给他的东西,一块救生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