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观星台夯土堆上凝成细碎水珠，向云机械手指间流转的蓝光穿透羊皮信纸，玄鸟图腾残缺的翅膀在护盾核心映照下竟似活过来般微微颤动。他望着孔学者跪在泥地里校正青铜罗盘的滑稽模样，忽然想起昨夜柳夫人替他更衣时，簪头茉莉花落在铜镜上的清脆声响。a#34；主公！a#34；罗工匠扛着半截青铜日晷冲过来，袖口沾满朱砂墨迹，a#34；二十八宿方位校准完了，但白虎七宿对应的城防弩机......a#34；话音未落，远处校场突然传来整齐的伐木声，三百工匠正将新伐的松木削成运粮车的模样。向云指尖轻点系统界面，虚拟沙盘上西隘口的标记突然泛起猩红。a#34；传令薄风。a#34；他转身时披风扫落几粒朱砂，在夯土上滚出蜿蜒血线，a#34；就说本帅要亲征北漠余孽，三日后开拔。a#34；暮色四合时，赵丞相托着青瓷茶盏迈进帅帐，正撞见向云往运粮车图纸上盖印。烛火将机械臂的金属纹路映在羊皮纸上，宛如某种神秘符咒。a#34；听说北漠骑兵换了新式马镫？a#34；赵丞相状似不经意地拨弄算筹，余光瞥见案头摊开的《西域风物志》插着支枯萎的格桑花。三更梆子响过第七声，齐将军府后院的梧桐树突然惊起夜枭。黑影掠过屋檐时，瓦当上未干的夜露恰好滴在假山石缝隙里——那里藏着半张被朱砂圈画的西隘口布防图。更夫揉着醉眼看见巡城卫队举着火把往东市粮仓去，却不知三百架包着帆布的城防弩机正从西门暗道运出城。七日后暴雨倾盆，齐将军望着泥泞中艰难前行的a#34；运粮车队a#34；，刀柄上的螭龙纹几乎要掐进掌心。当他带着旧部冲进西隘口时，青铜弩机转动的吱呀声混在雨声里，宛如巨兽磨牙。薄风的重甲骑兵从酸枣林中钻出的瞬间，三百张帆布同时掀开，寒铁箭簇在雨中连成银色瀑布。a#34；将军的紫瘢该用雄黄酒擦擦。a#34；向云的声音透过暴雨传来，机械臂接住的雨滴在护盾核心作用下悬浮成星图，a#34；三个月前陈王佩剑沾的可不是寻常毒药。a#34；他说话时，系统界面在雨幕上投出玄冥组织据点分布图，那些闪烁的红点正被新制的松木运粮车逐个包围。当最后一名叛军跪在泥水里，孔学者捧着滴漏慌慌张张跑来：a#34；主公！二十八宿对应的吉时......a#34；话没说完就被罗工匠拽住后领，a#34；没看见正收网呢？你那个破罗盘......a#34；庆功宴的灯火映红半边夜空时，赵丞相捏着酒樽站在观星台废墟上。他望着下方欢庆的人群，突然将算筹狠狠插进夯土裂缝——那里还留着向云披风扫出的朱砂痕迹。柳夫人簪头的茉莉香飘过时，他迅速换上和煦笑容：a#34；主母今日的胭脂，倒是比朱雀七宿还明艳。a#34；庆功宴的焰火将护城河染成流金的绸缎，向云倚在观星台残存的石柱上，机械臂被火光镀了层暖色。他刚抿了口雄黄酒，就见赵丞相拎着半壶琼浆摇摇晃晃踩上台阶，玉冠歪斜得仿佛随时要栽进夯土缝里。a#34；主公这手声东击西......a#34；赵丞相突然攥住向云披风上的玄鸟纹，朱砂碎屑簌簌落在两人靴尖之间，a#34；用二十八宿星图骗齐将军也就罢了，连西隘口的城防弩机都敢换成松木模型！a#34；他袖中滑落的算筹在石板上敲出脆响，惊飞了歇在废墟间的夜枭。向云指尖轻点虚空，半透明的系统界面在两人之间铺开。标注着a#34；玄冥残余势力a#34；的红点正被松木运粮车围成环状，他转动星图笑道：a#34；若不把真弩机藏在粮车里，齐将军怎会相信我要北伐？a#34；一缕发丝垂落额前，映得护盾核心流转的蓝光忽明忽暗。a#34；可若是那些旧部族看出破绽......a#34；赵丞相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发白地揪住衣襟。暗纹刺绣裂开道细缝，露出贴身藏着的金丝软甲——那是三个月前陈王宫变时，向云亲自给他披上的。机械臂托着的酒盏忽然倾斜，琥珀色酒液在空中凝成水幕。
向云借着醉意在水幕上勾画：a#34；丞相请看，玄冥组织在江南的盐铁渠道......a#34；水珠聚成的线路图裹挟着檀香，将赵丞相后颈渗出的冷汗熏成薄雾。当标记着a#34；赵氏宗祠a#34；的蓝点在水幕中央亮起时，老臣踉跄着扶住石柱。梆子敲过三更时，柳夫人提着琉璃灯寻来时，正看见两人坐在废墟间对弈。青铜棋盘上星罗棋布，赵丞相刚落的黑玉卒子压住了a#34；朱雀七宿a#34；方位。a#34；主母来得正好。a#34；向云拈着白玉将棋轻敲棋盘边缘，震得茶汤漾出同心圆，a#34；明日便从国库拨三百斤精铁，给赵氏祠堂铸口镇宅钟如何？a#34；暴雨冲刷过的石板路还泛着潮气，罗工匠却已经举着油布伞冲进内殿。他蓑衣上沾着的木屑随动作纷飞，在烛火里像群扑火的萤虫。a#34；主公！a#34；他顾不得行礼，展开的羊皮卷上墨迹被雨水晕成团团黑影，a#34；北山采石场塌了半边，二十八宿祭坛要用的青冈岩......a#34；向云眉峰刚聚起沟壑，忽听得窗外传来清脆的玉石相击声。柳夫人立在廊下，正用银簪拨弄檐角风铃，茉莉暗香混着雨丝漫进窗棂。他伸手接住滴落的雨水，护盾核心激起的蓝光里闪过整座都城的立体投影。a#34；传令薄风。a#34；向云转身时披风扫落棋盘，白玉将棋滚进青砖缝里发出清响，a#34；让他带玄甲军去接管南麓的旧矿洞。a#34；系统界面在虚空弹出提示框，标注着a#34；前朝秘库a#34；的图标突然开始闪烁红光。赵丞相捏着镇纸的手顿了顿，蘸满朱砂的狼毫在《营造法式》抄本上洇出红梅状痕迹。他望着向云映在窗纸上的剪影，忽然将案头那支枯萎的格桑花插进笔洗。混着金粉的墨汁顺着花茎爬上花瓣，在烛光下宛如涅盘的凤尾。五更天的梆子刚响过第一声，罗工匠又举着沾满泥浆的图纸闯进来。他腰间别着的青铜矩尺撞在门框上，惊醒了蜷在梁间的玄猫。a#34；主公！a#34；他摊开的羊皮卷里裹着半截断裂的榫头，a#34；朱雀大街的地基......a#34；向云扶在机械臂上的手指骤然收紧，护盾核心迸发的蓝光在墙砖上投出扭曲的星象图。他目光扫过虚空中的资源统计界面，代表铁矿储量的数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柳夫人梳妆匣里传来的簪环相碰声忽然变得急促，像是某种预警的铃音。a#34；让孔学者带着他的滴漏去南城门。a#34；向云忽然抓起案头《西域风物志》，泛黄书页间滑落的格桑花干尸碎成齑粉，a#34；告诉他未时三刻若测不准日晷投影，就抱着青铜罗盘跳护城河。a#34；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赵丞相站在廊柱阴影里，看着玄甲军的铁靴碾碎水洼中倒映的星图。他藏在袖中的算筹扎进掌心，却在向云转身时换上惯常的和煦笑容。一滴朱砂顺着镇纸边缘坠落在《营造法式》的a#34；桥梁卷a#34；上，慢慢晕染成血月般的圆斑。当最后一丝焰火余烬坠入护城河，向云独自立在观星台最高处。机械臂接住的雨滴里悬浮着整座都城的微缩投影，朱雀大街地基下的空洞像道狰狞伤疤。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金属摩擦声，护盾核心的蓝光在雨幕中暴涨，将残破的玄鸟图腾映得宛如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