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名带姓的恨意,生怕对方没有听清“恨”这个强烈的谓语动词所对应的主语和宾语。
明明是心知肚明的答案,亲耳听他说,又是另外一番感受,谢昳眨了眨眼睛,偏过脑袋看向窗外,几层楼高的巨大槐树几乎落光了叶子,那树枝把月影切割成好多分。
“嗯,我知道。”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本就是自言自语,可江泽予却蓦然抬起头盯着她,言语间藏满了隐隐的恨意和嘲讽:“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他直直地看着她在的方向:“你还记得分手那天,我和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谢昳闻言有些疑惑,不由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天。
那天她和他说完分手,撑着那把伞擦肩而过之时曾经听到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可惜,北京城夏日暴雨夹杂着省省雷鸣,她只听到他那句话的开头,是个“你”字。
可这和他恨不恨她,有什么关系吗?
江泽予等了许久,没能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忽然偏过头,喉头滚动着勾了勾唇角:“你果然不记得了。”
“你果然不记得了……”,他背过身咳嗽了几声,很是疲惫的样子,咳嗽完,嗓音却越发沙哑起来,“我只是,想让你不要走得太远,等我去找你。”
谢昳呼吸停滞,浑身都僵住,她原以为那“你”字开头的一句话必定是一句不入耳的咒骂,直到今天才恍然发现,那后头跟着的,竟然是这般委曲求全的恳求。
她仿佛看到那天倾盆大雨之下,浑身湿漉漉的少年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睛通红,绝望又无可奈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放弃了,却知道他好话说尽了她依旧绝情,知道或许这一次真的无法挽回,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地,最后一次放下尊严哀求她——
“你不要走得太远,等我去找你,我会去找你。”
他或许还抱有一丝侥幸,或许等某一天他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气消了、想通了,就会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可惜他没有等到。
她说完分手,干脆利落地出走了半个地球,毫不留情地将他甩在了身后。
谢昳只觉得心里酸疼到无法言语,恍惚间竟然不知道当时那响彻的雷声是幸还是不幸——如果当初没有响那声雷,如果她听到了那句话,是不是或许会不顾一切地转过身,把之前的绝情全都推翻,转过身去拥抱他。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现在,又会是什么样?
不待谢昳开口,江泽予低下了头,满眼的颓唐。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时隔五年,当初撕心裂肺的疼痛褪去,只剩平静的荒凉:“可三天之后,你就去了美国。谢昳,你问我恨不恨你,我怎么可能有办法不恨你?那个时候……我连机票都买不起,你让我,怎么去找你?”
他全部的积蓄,都用来买那个被她随口提了一句的包了,所以当初她离开他的时候,他身无分文。
谢昳听到这声质问,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心脏骤痛间竟然不知作何回复。
她一直都知道是她辜负了他,可她似乎还是低估了他当时受伤的程度,她低估了曾经的那个少年,有多喜欢她。
她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没关系,谁还没有为情所伤的时候,他不是挺过来了吗,他现在过得那么好,他成为了人上人,活成了应该有的样子。
她没有做错。
很久之后,江泽予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淡淡地说了句:“所以我没有去找你。”
我宁愿,我没有去找过你。
谢昳心尖发疼,恍恍惚惚地“嗯”了一声,她难过得再也说不下去,想要抬手按一按酸涩得厉害的双眼,却忘记那手被他牵着。
江泽予敏锐地感受到她想要把手抽走的意图,一瞬间刚刚平复下来的呼吸又重了几分,他的五指紧紧地穿插在她五指之间,向里收紧,死死握着不放开。
他做完这动作,又抬起头注视着她,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那双失神的眼睛却固执地看着她所在的方向,像是在控诉她想要在这样的困境里再次抛下他。
谢昳知道他是误会了,立马又牵住他:“……我不走,等灯亮起来之前,我会陪着你。”
可身边极度敏感的人却抓住了她字里行间设下的陷阱,言辞犀利地质问:“那灯亮之后呢?”
——灯亮之后,他们俩便是不能有牵扯的两个人啊。
谢昳在心里回答的同时,心脏狠狠皱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编个谎话应付他,那长廊两侧墙壁上嵌着的许多盏壁灯同时发出“嗤”的细微声响,又在电光火石间闪了几下。
几秒钟后,灯亮了。
不远处的宴会厅里再一次传来众人的惊呼声,有人从宴会厅门口探出头来,想看看楼里的通电情况。
甚至有那么一两个,已经走过了半个长廊,脚步声几乎就在她耳边。
谢昳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血液涌上了大脑——他们站在走廊拐角牵着手,刚刚熄了灯,不会有人乱走动,可现在却难以保证。
何况酒店外面,还有一群没来得及离开的记者,发布会上停电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他们或许也会再次进来。
绝对不能被看到。
谢昳张了张五指,急切地想要松开身边人的手,可他却偏偏就要在这个时候刁难她,用了些力气握住不放。
随着灯光变亮,眼睛适应了几秒钟后,江泽予慢慢恢复了视力。
他看着谢昳漂亮的面孔,黑色长裙衬出的莹白色肌肤,以及那副急着要和他撇清关系的模样,讽刺地勾了勾唇角。
“怎么,这就是你的回答?灯亮了,你就翻脸不认人了,谢昳,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我要是不想放开,你能有什么办法……唔——”
他喋喋不休的唇角被封住,撰紧了的手在震惊与惊慌失措中,骤然松开。
他闭上眼,在神志彻底沦陷前想,她果然还是有办法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欣赏来自土拨鼠乐团的尖叫!
予妹真的……不要太娇羞哈哈哈。
再啰嗦一次,没有收藏预收文的宝宝麻烦戳一下阿仅的专栏收藏一下呀!!
【预收文《天分》】:
韩寻舟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北京城贺家的少爷贺铭,是她从小定下的娃娃亲。
她习惯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有事没事就甜甜叫一声“贺哥哥”。
可她十八岁那年,贺铭提出了解除婚约。
韩寻舟着实伤心了一阵子,几个月后,她欢天喜地跟新交的男友逛街,在街上偶遇贺铭。
她挽着男友的胳膊,笑得甜:“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爸朋友的儿子——”
“——贺家哥哥。”
韩寻舟此后交了很多男友,但最长的都没有超过三个月,最后一次分手之后,她忽然醒悟,跑去非洲当志愿者。
两年后的儿童节,东非乌干达孤儿院门口,黑成碳的韩寻舟从车上吭嗤吭嗤地抱下来一箱捐赠的笔记本电脑,忽然见着了贺铭。
他乡遇故知,她露出八颗白得晃眼的牙齿招呼他:“贺哥哥!”
彼时已经成了国内顶尖律师事务所创始人的男人满身尘土、风尘仆仆大步走过来,红着眼将她一把拥住。
——“舟舟,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你看完《大审判》,说喜欢学法律的男孩子。”
“,你说想要和Rose一样,谈一场自由的恋爱。”
“,你来和我道别,想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你向来有天分,让我依着你,这一次,换你依我,可以吗?”
——贺铭,关于你的日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wxzhimen.cc。手机版:https://m.wxzhime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