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涉及了村中丑闻,如果一来就说庄四娘子与人有私,可能会引起蒯长顺的排斥,她准备从细微处入手,不着痕迹的套话。
蒯六叔意识到了这种巨大的危机吗?
赵福生心中暗自想着。
武少春也十分苦恼:
赵福生听到这里,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范无救听到这里,有些吃惊。
蒯长顺似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赵福生则是替他应道:
蒯六叔已经出现病状,他一去世,村老的权力会递交到他儿子手里,因此几个儿子会是他权力坚定的拥护者,坚决不允许其他人破坏的,哪怕这个想要分家的人是他们的妻子、儿子。
“孩子啊!”赵福生再次喊出庄四娘子所生的孩子存在:
“是是是。”他也挤出笑容,附和了一声,随即又叹:
他说到后面,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目光躲闪,有些不欲多提。
“孩子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蒯六叔如果当断则断,将蒯五赶出族群,这个宗族兴许还能保持凝聚力,且发展能更进一步。
“蒯五是坏人吗?庄四娘子是好人吗?”
说完后,她看到范无救一脸茫然,不由鼓励他:
“伱记忆力好,你再想想,叫蒯什么来着?”
“有没有考虑过分家呢?”
“孩子?哪个孩子?”他反问。
“你也提到的,庄四娘子所生的孩子。”
“是有个孩子。”他目光躲闪,有些愧疚的看向赵福生:
“但是大人,我记忆力不好,我记不得了。”
这些村民目光短浅,行事瞻前顾后,没有魄力,可悲可叹又可恨,困苦一部分来自于他们受环境所养成的天性。
大汉朝的制度养出了这些优柔寡断却又无法无天敢动私刑以致闹出鬼祸的愚民。
赵福生听他絮絮叨叨,突然意识到一个从自己进村之后,便被忽略的问题:
蒯良村被鬼域笼罩,这里的人记得庄四娘子有一个女儿,却不记得她的名字。
“你爷也不容易。”
他的心眼儿不如他哥哥范必死灵活,也不像张传世那样心中算盘极多,此时确实搞不清其中关节。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二十七了——”
他喊完之后,一扫先前的怒火,沉默了片刻,最终长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不好说啊,毕竟都是亲人……”提到关键性的解决方法,蒯长顺将先前的愤怒收敛得一干二净,变得有些懦弱的样子,摇了摇头。
他点头:
“怀德的爷爷与蒯老五是堂兄弟,但我四爷(蒯举明)是老来得子,两兄弟年纪相差很大,所以他们的后代子孙岁数差距也不小。”
“长顺,你记得你五叔娘的孩子吗?”她问蒯长顺。
这个发现令赵福生有些兴奋。
蒯长顺不停的摇头:
因蒯六叔的存在,其他村民虽说厌恶蒯五,但多少要给蒯良村几分面子,可对于这个人则是厌恶至极,提起就摇头。
“为什么?”说话不多的范无救听到这里也有些奇怪了,问道:
“因为孝顺?”
蒯长顺莫名松了口气。
赵福生摇了摇头:
“这不怪你。”
赵福生本意只是想借他的口探悉蒯良村平静外表下的真相,却没料到以蒯五为突破口后,竟然真的从蒯长顺口中得知了蒯六叔的难言之隐。
“你爷说蒯怀德比蒯五低了两辈。”
“这整个五里店屯,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谁是祸害?谁是好人?”
不知为什么,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觉得赵福生的眼神让他感到压力很大,本能就想逃避,此时她主动转移话题,蒯长顺才觉得心中松快了些。
“……”
这会儿听到赵福生的话,他心中压力陡生,求助似的看向武少春,结结巴巴的问:
“少春,你说呢?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是吧?”
他的存在就如一个家庭中的长者,仁爱、包容、照顾却又专制,将所有责任揽上身,却又没有足以能解决这些麻烦的本事,只好将责任外转,导致所有人共同承担祸事。
蒯长顺目光闪躲,不敢直视赵福生的眼睛:
“那哪能呢?”蒯长顺毫不犹豫的摇头:“村里人都很讨厌他,但要说到怨恨报复,那也不至于——”
在大汉朝这样的时代下,苛捐杂税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村民身上,本来宗族的存在是为了庇护所有人,使每个人抱团取暖,共渡难关。
赵福生看他状态不对,连忙道:
“回头到了蒯五家后,我问问他。”
“大人想我说什么?”他兴致有些不高,赵福生提到庄四娘子的女儿后,他有些心神不宁。
他的眼中流露出慌乱、害怕,嘴角下垂,有些忧伤,好似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
可偏偏容错率极低。
其实这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六叔娘一时心软保媒,中间出了差错,使得老两口背负了一座大山。
原意是好的。
而她要是仍在村子里,那么村民们怎么会发现不了她的存在呢?
蒯长顺听到这里,怪叫了一声。
蒯举明死后,蒯五若能化悲愤为动力,兴许也不会让事情遭到这样的地步。
“记得的,是、是个女儿——”他说这话时,像是有些不确定,随后又痛苦的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可我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
村老的权力更迭——哪怕这种权力是范无救看不上的东西,但在蒯良村,蒯六叔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是村民眼中的尊长者,地位不输于城中的大人物们。
蒯长顺说起蒯五停不下嘴:
“他喝醉了就哭,跟封门村一个酒疯子凑一起,骂老天爷、骂我们一家,诅咒我家断子绝孙——”
当年的一念之差,造成的不止是蒯五一家一生的悲剧,同时也是蒯六叔的悲剧。
有没有可能,庄四娘子的女儿在宗祠里?
她先去蒯五家看看,随后得摆脱蒯氏人,进入宗祠一探究竟。
蒯长顺随口答完,赵福生就道:
“听起来比庄四娘子年纪还大些。”
她这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瞬间戳中了蒯长顺的逆鳞,他几乎是跳了起来,慌乱之下险些打翻了提在手中的油灯:“大人,蒯老五家快到了,你看看,那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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