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侍卫便收拾好,刚才的马车也被牵了过来,车夫尸体被丢在一旁,车门上的血迹却是擦不干净,李承秉眉头皱起,看了肖稚鱼一眼,道:“太慢了,出城再找辆马车。”说完,他便将肖稚鱼抱上马,圈在身前,带着侍卫纵马离去。
肖稚鱼靠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男子气息夹杂着一丝汗味。她皱皱鼻子,又觉得马跑得太快,冷风刮在脸上难受,轻轻挪了挪身体。才刚动了一下,他立刻就察觉,冷声道:“动什么,不怕摔下去。”
肖稚鱼紧紧攥着他的衣裳,鼻尖被风吹得泛红,她忽然问道:“殿下这回不会将我抛下了罢?”
她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李承秉一怔之后才听清她问的什么,心仿佛被掐一下似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紧抿着唇,脸绷着不说话。
常乐坊临近城郭,平日寅时开坊市,而眼下时辰未到,坊市却提前开了。李承秉及侍卫等人鱼贯而出,直奔城门而去。
天色未亮,残月如勾,靛青晨雾弥漫,一行人骑马疾行,踏过城门前的石板。
陈德义站在城门旁,与守门士卒闲聊。他是龙武卫大将军之子,曾是宿卫将领,又是仗义疏财的豪爽性子,长安守备内外几乎没有不认识的。这一回入京没惊动任何人,便是他打通的路子,现在又在这儿提前候着。他滔滔不绝说着,心里其实很慌,就怕豫王忍不住冲进宫里,或是去论个是非黑白。
正想着,就听见马蹄声靠近,陈德义抬起头,就见豫王带着人来了,他立刻松了口气,忙叫人将城门打开。
守城门的军士听他指令行事,一则陈德义拿出了龙武大将军府的手令,二则他愿意担责。于是众人合力去开城门。
豫王到了城门,勒马停下。
陈德义带着两个亲兵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殿下事做成了?”说着他好奇往李承秉怀中看去,披风罩得严严实实,一头乌发却仍散着,乌黑柔亮,如一匹绸缎。他早就听说豫王妃貌美,不让贵妃,上回在王屋山远远瞧见一眼,也不真切,当下便有些好奇。
他眼睛贼遛遛的,李承秉瞪眼骂道:“拿眼睛往哪里看?”
陈德义咳嗽一声,绕开两步,看见后面亲兵有几个身上有伤,诧异道:“殿下和人动手了?”
李承秉点了点头,道:“只差一点就能杀了沈玄。”
“什么?”陈德义大吃一惊。
京兆沈氏的郎君,等沈霓成了太后,沈家便能一飞冲天,豫王回长安才半日,就险些将人杀了。陈德义深呼吸一口,道:“我听说沈家这些日子可不得了,笼络了京兆世家,又有太上皇撑腰,几乎快要在长安城中一手遮天了。”
李承秉道:“被他逃了,等会儿反应过来肯定就要来找回场子。”
陈德义听着面色一变,他又不是那些只懂吃喝玩乐的纨绔,一听就明白,说什么找回场子,分明已是生死之争。他着急起来,扭头催促,“快快,开城门。”
城门发出一声令人肉酸的嘎吱响声。
李承秉将肖稚鱼紧搂在怀里,当前一骑冲出城门,陈德义及亲兵跟随在后。
第221章
◎无题◎
侍卫几个保护沈玄从豫王亲兵包围中逃脱,各自心中都道侥幸,豫王所带人手不多,若再多些就要把命丢在这了。
侍卫朝沈玄看去,他脸上如笼寒霜,阴沉无比,左臂上的伤潦草包扎了一下,布带被血染红,右手抓着长弓,攥得骨节突出,青筋绷结。
一行人匆匆赶回沈家,沈老年迈早醒,听闻长孙受伤的消息,顿时躺不住了,拄着拐杖来到沈玄屋中,看见他左臂上刺目的伤口,他咳嗽两声,等郎中敷上伤药包扎完,挥退众人,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道:“何人在长安街上行凶?还能将你伤成这样。”
沈玄道:“是豫王。”
沈老面露惊色,片刻后慢慢吐了口气,道:“禁军到底与我们不是一条心的,豫王没惊动任何人就入了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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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了你,你有何打算?”
沈玄回来路上就已经思虑再三,道:“请祖父代我进宫向太上皇请旨。豫王身为大军统帅,擅离潼关,私自回京,恐已生异心。”
沈老耷拉的眼角忽而一跳,掀起眼皮朝沈玄看了一眼,“难道你还想亲自去寻仇?”
沈玄穿上外衣,遮住左臂的伤,道:“有何不可?”
“君子不立于危墙,只需从兴庆宫中拿到圣旨,便可夺其统帅,到时无兵无将,便是王爷又如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争一时意气?”
沈玄想着刚才豫王出现抢人又掷刀伤人的情形,冷冷一笑,“祖父太小看豫王,他可不是陛下,不会束手就擒,此刻他所带的人不多,正是杀他最好的机会,我带着人去,赶在他回潼关之前动手,只要豫王不在,朝廷之中裴相那几人不成气候,立太子的事再无阻碍。”
沈老听他如此说,有些意动,忽然神色微变,看着他道:“你不会是为了那个女人?”
沈玄道:“无论如何,我与豫王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祖父还是收拾收拾,尽快去宫中走一趟罢。”
……
离开长安,天色尚未明,天边隐隐泛起晨光。
陈德义一面催马一面回头望着城墙,长长叹了口气,心想:京中局势太乱,沈家韬光养晦多年,眼下是忍不住了,先是陛下后又是豫王妃,恐怕与豫王再无调和的可能,以后的局面还不知会如何。而他早已选择站在豫王这边。
一路无话,天色渐渐亮了。
忽然有亲兵摔下马来,李承秉等人停下查看情况,原来那亲兵先前受了伤,路上并无歇息,赶路途中实在太累,这才摔下马。
陈德义道:“殿下,不光他们疲乏,一路未换马,都该歇歇了。”
这些亲兵都是李承秉精挑细选,无论体魄武功都是上佳,从潼关出来,他心急赶路,一日一夜不曾闭眼,亲兵跟着他也是如此,刚才还经历一番恶战。他眉头拧紧,道:“先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亲兵骑着马去寻,很快回来,说不远处就有个村子。
李承秉颔首,带着人过去。
村子里住的都是农户,见李承秉一行虽风尘仆仆,但衣着与骏马一看就不平常,收拾了一些屋子出来供他们休息。
陈德义主动担下巡视之责。
李承秉走了一圈,看了看几个亲兵的伤势,叫农户准备些吃食,另外给马喂些草料,等忙完天色已经大亮了。
肖稚鱼住在农户家中,院子方正,扎着篱笆,靠后一间屋子收拾出来,被褥还算干净。这家的妇人手脚勤快,打了盆温水来,偷偷看了肖稚鱼好几眼,嘴里不断打听着他们是不是从长安来,要去何地。肖稚鱼含糊其辞将她打发走,随后解下披风,洗了把脸,坐在床边。
赶路时半刻不敢放松,这才一坐下,身上又累又沉,手脚灌了铅似的,可她还不敢睡,方才李承秉的脸色实在难看,他掷刀出去时,面色狰狞,叫她心惊肉跳。虽说他之前说过不再计较前世之事,可若再让他误会什么,难保不勾起前世的心结。
李承秉走进小院,见有个矮小的人影扒在门上,他大掌一拎,将人提到面前,是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头发扎成两团,一双眼儿乌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