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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五章直捣黄龙(2 / 2)

丁峤怒哼一声道:“又被这两个兔崽子逃走了。”虞美人跺脚道:“溜得可真快。”公孙相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这座大厅上埋伏的机关,不止如此呢。”丁峤愤怒的道:“就算他有什么厉害埋伏,咱们又何惧之有?”话声甫落,只听郝飞鹏的声音传了过来:“凌君毅,老夫施放迷原是为了你好,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使你在毫无抗拒之下,归顺我们,不想老夫还是轻估了你。”凌君毅怒笑道:“郝飞鹏,你枉为黑龙会飞龙堂主,只是仗着区区一点机关,把在下困住,但你又能奈我何?”郝飞鹏险沉地道:“凌君毅,你该放明白些,你们已是瓮中之鳖,老夫着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只是老夫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归顺本会,保你前程远大,但你如再不识抬举,莫怪老夫无情。”凌君毅朗笑道:“郝堂主有什么伎俩,只管请便,在下决不皱眉。”郝飞鹏冷厉地道:“姓凌的,老夫好意相劝,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从现在起,老夫给你一盏热茶的时间,你再仔细想想,只要肯归顺本会,老夫保你一生享受不尽”丁峤大喝一声道:“老贼,闭上你的鸟嘴,有种你开门出来,咱们各凭真实功夫,较量较量。”郝飞鹏冷森地哼了一声,突听一阵轧轧轻响,从穹顶射下一排密如连珠的箭雨,落到丁峤身前数尺外的地上,登时溅起了无数火星!丁峤大吃一惊,急急往后跃退。长箭只发了一排,就停止下来,但也有数十支之多。这自然是故意示威,郝飞鹏也寂然不再说话。

公孙相剑眉微盛,走近凌君毅身边,低声说道:“凌兄,从这一排长箭看来,发射的箭孔,必然可以由操纵的人随意转动,整个厅上,都在对方长箭射击范围之内,此事倒是麻烦得很。”凌君毅淡淡一笑道:“公孙兄说得极是,但此事极易解决,第一、你们只要熄去火折子,厅上一片漆黑,长箭就失去了目标。第二、这些石椅石几,十分坚厚,可以用作掩蔽,其余的事,自然由兄弟对付。”虞美人担心地道:“但这些长箭密集如雨,不但势劲力急,只怕都淬过“毒汁”哥”她现在都称凌君毅为哥了。

凌君毅道:“不要紧,我有对付之策,待会等到对方发动之时,你们必须妥为掩蔽,保护好自己,不必替我担心。”虞美人点头答应,但脸上的神色依然是忧心忡忡。

正在这时,只听郝飞鹏的声音说道:“凌君毅,你考虑好了没有?”凌君毅朝公孙相、丁峤两人,打了个手势,两人立即熄去手中火折子,迅速的隐到了石椅之后。花女们也各自隐藏好,凌君毅才傲然说道:“在下不用考虑。”郝飞鹏冷厉地道:“你们身陷绝境,这已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执迷不悟,只要老夫—声令下,尔等立时就得万箭穿身而死。”凌君毅道:“区区长箭,只怕还威胁不了在下,不信阁下就下令要你的手下射来试试。”就在此时,只听—个女子娇脆的声音,提高话声,说道:“郝堂主,会主有命。”郝飞鹏立即恭声道:“属下恭聆。”那女子声音道:“凌君毅既已被困万象厅,如仍然意图顽抗,着飞龙堂主郝飞鹏全权处理,一律格杀。”郝飞鹏道:“属下领命。”他们似在大厅弯顶之上说话,而且也是有意让凌君毅三人听到,话声才会从上面传下来。

对方两人话声一落,郝飞鹏阴森的道:“凌君毅,你都听到了吧?”这话还是含有威胁之意,志在迫使凌君毅就范。

凌君毅道:“在下听到了又如何?”郝飞鹏道:“现在是你唯一自救的机会了,老夫由一数到三,你如再不答应,老夫就下令发箭了。”丁峤大笑道:“你就是数三百、三千,也休想咱们头儿投降。”赤飞鹏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数道:“一二三”三字出口,突然从弯顶射下一道强烈的灯光,灯光照射到凌君毅身上,一排匣弩,随着轧轧之声,射到凌君毅身前三尺之处。这自然是示威性质,真要取你性命,就直接朝你身上射来了。

凌君毅长剑都未拔取,口中朗笑—声:“郝堂主这一排弩箭,只能射射山獐,若想用以威胁在下,那未免太可笑了。”话声出口,突然双手扬起,宽大衣袖,已经朝前拂去。他使的正是反手如来的“乾坤袖”手法。但见两只衣袖,才轻飘飘的扬起,一排势劲力急的弩箭,还未射落地面,就像风飘柳丝,忽地飞卷起,朝厅外“天井”激射出去。这自然也是有意露一手给郝飞鹏瞧瞧的。凌君毅左手中指一弹,一枚铁网的倒刺,挟着一缕尖风,向穹顶那盏孔明灯电射打去,但听“扑”的一声,灯芯立时熄灭,大厅上同时一暗。

郝飞鹏隐身穹顶之上,自然可以看得到厅上的情形,口中沉嘿一声道:“此人不除,必是后患,你们给我杀。”这回真的下了格杀命令。

穹顶上,一盏孔明灯虽被击灭,但另有三盏孔明灯,射出三道强烈灯光,交叉着朝厅上照射下来;同时,响起一阵急骤的轧轧之声,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射出无数暗器,其中有弩箭,枣核钉,和细如绣花针的飞针,全都淬过“毒汁”中人立毙。大厅上登时寒芒飞闪,破空生啸,有如狂风暴雨一般,声势极为惊人!公孙相、丁峤纵有石椅掩体身子,依然手持兵刃,拨格射来的暗器。凌君毅从破空细啸声中,辨听出这一阵细小暗器,至少有四五种之多,因为夹杂在长箭之内,使人无法撩拨,心头也暗暗震惊不止!这座大厅,果然布满了机关埋伏,换上一个人,那就真是非死不可!他虽练成护身真气,但对这阵暗器,却也不敢太大意,何况还须顾及二十多人。

说时迟,那时决,暗器、弩箭才一发射,他右手已从身边取出巨阙短剑,交到左手,同时右手一拍,也掣出了倚天剑,这一长一短两柄名剑出匣,寒光映照,一室生寒!凌君毅毫不怠慢,左手挥起一片青漾漾的剑光护住全身,右手倚天长剑,划出一道又一道的银练,替公孙相、丁峤二人,拨扫一部分暗器。轧轧之声,连续不绝,凌君毅两柄宝剑,挥洒开来,化作了一幢青影,和一条银色匹练,在青影之外,缭绕飞舞,倏忽伸缩!大厅上虽有强烈灯光照射,但早已失去了凌君毅的人影。但见剑风激荡,剑气弥漫,急骤如雨的弩箭、暗器,只要和剑光才一接触,立被绞碎,纷纷跌落地上。

凌君毅舞得兴起,口中突然发出一声龙吟的清啸,身形突然离地飞射而起,倚天剑快若惊鸿,分作三点寒星,直向穹顶射出弩箭、暗器来的三个**中捣去。弩箭、暗器,全由机簧发射,倚天剑可截铁,何等锋利,一下刺入钢管之中,不但毁去了发射的机簧,还隐隐听到有人惊呼之声,显然连操纵发射暗器的人都被刺伤了。凌君毅飘落地面,左手短剑交到右手,俯身从地上抬起三支断箭,左手扬处,三点黑影同时出手,把三盏装置在穹顶的孔明灯一一打熄。这一连串的动作,说来较慢,实则有如一气呵成,快逾闪电,发射机簧被宝剑捣毁,弩箭、暗器自然立时停止,灯光乍灭,大厅上也登时恢复了一片黑暗。

丁峤看得暗暗咋舌,心头又惊又喜,大笑道:“总座这一手,真是神乎其技。”虞美人抚着胸口道:“哥,吓死小妹了。”公孙相站起身,轻轻叹息一声道:“直到今晚,才知兄弟所学,和凌兄相比,直如萤火之与秋月,相去莫止天壤?”凌君毅收起双剑,淡然一笑道:“公孙兄好说,兄弟也只是仗看宝剑锋利,冒险一试罢了。”丁峤大声喝道:“姓郝的老混蛋,你还有什么花样,乾脆一齐使出来好了。”穹顶寂然无声,也没人答话,好像郝飞鹏已经不在了。

对方两次施袭,都未成功,自然使郝飞鹏生出凛然戒惧之心,一时之间,并未再有任何举动。凌君毅三人,虽然被困在这座石室中,但却形成对峙的均势。大厅上已经平静下来,平静到不闻一点声息。凌君毅、公孙相、丁峤心中都十分清楚,这一刻平静,乃是对方正在计划如何对付自己三人。也许片刻后,他们有更恶毒,更厉害的行动,重施攻击。

众人默默的坐了一会,公孙相忽地低声道:“咱们被困在这里,总不是办法,要能冲出去才好。”丁峤道:“这还用说?方才那道石门,已经阅起,你能打得开?”公孙相突然心中了动,随手从身边摸出一个火折,低声说道:“凌兄请把倚天剑借兄弟一用。”凌君毅道:“公孙兄想到什么了?”随着话声,抽出倚天剑,递了过去。

公孙相接过宝剑,压低声音说道:“兄弟想那道石门,既由机关操纵开启,只要能找到石门痕迹,把那操纵的机关削断,以凌兄的神功,就可把它推开了。”丁峤道:“公孙兄找得到石门痕迹么?”公孙相道:“那个石人现在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过,石人如何会走出来呢?自然是由机关把它推送出来的了,这推送的机关,自然就在石人脚下,咱们只要扳倒石人,不就找到机关的枢纽了么?”丁峤喜道:“公孙兄这办法不错,走,咱们立时动手。”公孙相晃亮火折子,两人走到石人前面,仔细察看一阵,公孙相把倚天剑往地上一插,朝丁峤打了个手式。两人功运双臂,同时出手,一左一右扳住石人肥头,口中同时吐气开声,往前就扳。虞美人和众花女则在四周戒备着,到此时她们真正体会到自己的武功、经验与这三人有很大差别。

公孙相、丁峤两人这一运起全身功力,一扳之势,何止千斤?要扳倒一个石人,原也用不着花这大的力气,那是因为他们早巳料到石人座下,一定连着机关,至少也有铁板或是铁条之类,和操纵石门时机关相通,要把它扳倒,就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哪知两人开气吐声,尽力一扳,石人根本纹风不动,这情形真像蜻蜓撼石柱!公孙相、丁峤哪肯就此罢休?再用力扳。石人依然一动没动,屹立如故。凌君毅道:“两位住手,还是让兄弟来试试看。”说罢,双袖一撩,走了上来。

丁峤喘了口气,瞧着石人,忽然灵机一动。急忙摇手道:“总座,属下想起了一件事。”凌君毅道:“丁兄想起了什么事?”丁峤道:“这石人是总座靠近石门之时,它才在门内现身,朝外走出,挡住了总座的去路,石门跟着关闭,对不对?”凌君毅道:“不错。”丁峤接着道:“那就是说,机关把石人推出,石门始闭,反过来说,石门重启之时,石人必然回入石门之中,咱们如果易扳为推,只要把石人推动,石门也会被迫开启的了。”凌君毅点头道:“丁兄此话有理,既然在石人出来之后,石门随着关闭,可见石人和石门机关相连,把石人推进去,石门自然也开启了,咱们陕来试试。”随着话声,双掌直竖,朝石人身上按去。

公孙相、丁峤也跟着伸出手去,功运双臂,配合凌君毅,朝石人身上用力前推。凌君毅运起“金刚心法”双掌之力,足可移山,再加上公孙相、丁峤两人,这一推之力,岂同小可?但听石人脚下响起—阵格格之声,石壁底下,同时也格格作声!石人虽受机关控制,也承受不起这股推动的力道,被推得缓缓往后移动。石人移动,石壁间果然随着裂开一道门缝。三人睹状大喜,精神陡振,更是奋力朝前推去。石人愈往后,石缝也裂得愈宽,等到把石人推到门口之际,石人已不待三人用力,嘶的一声,自动朝门中退入,向旁闪开。

凌君毅眼看石门大开,心中一喜,正待举步行去,突觉一股掌力,迎面涌撞过来,袭击前胸。凌君毅早已防备有人偷袭,因为一个人内功再高,纵能黑夜视物,那是藉着星辰之光,才能看得清东西,若在这等漆黑无光的山腹之中,也无法辨认了。他们在推石人的时候,已经把火折子熄去,石门开启之后,对面谁也看不到对方的人影。凌君毅内功精湛,已然辨别出发掌之人,正在当门而立,一时不敢大意,左手疾扬,拍出一掌,反击过去。掌势出手,突然发觉对方这一掌内劲雄浑,心中暗道:“飞龙堂高手如云,果然不错。”两股潜力一撞之下,立时激起一阵轻啸的旋风,凌君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就在此时,陡听一声冷笑,另一股暗劲,从门外直逼过来。凌君毅不由大怒,朗笑道:“来得好。”右掌朝前推去。但觉对方这股暗劲,撞击在掌心之上,势道和方才一掌同样的强劲无比,但这回凌君毅也用了十成力道,不曾被逼后退。连接两掌,凌君毅连对方是谁都没看到,正待探怀取珠,突然火光一亮,丁峤已经搬起了一文火折子。门外也在此时,亮起两盏孔明灯,只见两个青衣老者,从石门外跨了进来,这两人年纪都在六旬以上。

走在前面一个身形瘦长的老者沉笑道:“你能接下老夫二人的一掌,果然不愧是反手如来之徒。”后面一个中等身材的老者接口道:“要动手还是到里面来,要出去就得先胜了咱们两个老头。”人家既然进来了,凌君毅只得后退了几步,冷然道:“两位要找在下比划,在下自当奉陪。”这两人进入石门之后,瘦长老者一掌当胸,看了中等身材的老者一眼,这自然是示意对方,两人准备联合出手,一举把凌君毅击毙,然后再收拾公孙相、丁峤两人。凌君毅仍然潇洒的站在那里,回头道:“公孙兄、丁兄,请退后几步。”瘦长老者沉笑道:“不错,你要他们让开些,免得被老夫掌风扫中。”呼的一掌,当胸直击过来。中等身材老者一言不发,同时举手一掌,直对凌君毅背后击去。

公孙相从地上拔起倚天剑,冷笑道:“娄山双怪,成名多年,出手居然这等卑鄙。”中等身材老者一掌出手,熠熠目光突然朝公孙相投来,阴侧侧笑道:“那就连你也算上了吧。”左掌一招“横澜千里”疾向公孙相拍去。

凌君毅虽不知两人是谁,此时一见他们合力夹击,不觉朗朗一笑,双掌乍分,前拒瘦长老者,后挡中等身材老者那个,一面说道:“公孙兄请退,兄弟还接得下来。”公孙相本待运起功力,硬接中等身材老者一掌,但听了凌君毅的话,只得向旁侧闪让开去。娄山二怪原以为自己两人各自凝聚本身功力,前后夹击,凌君毅强煞也只有这点年纪,决难接得下来。哪知两股强猛暗劲一前一后,夹击到凌君毅身前,忽然被一股无形暗劲化解开去,微生反弹,立时消去。这一着,使得两人不禁凛然一惊!瘦长老者目注凌君毅道:“当世高手之中,能挡得住老夫两人合力一击之人,也难找得出几个来。小哥使的是什么手法,竟能在咱们两人合击之下,安然无恙?”凌君毅自然听说过“娄山二怪”之名,这两人确是黑道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今晚若是不击败二人,看来无法冲得出去。说道:“天下武功,各有所长,在下就是说出来了,又岂是尔等所能知道。”瘦长老者脸色候沉,厉声道:“黄口小子,你好狂的口气。”右手一探五指有如钢钩,猛抓过来。

凌君毅早已留神戒备,身子轻旋,右手斜出,同样五指半屈,朝对方抓来的手腕扣去。他使的这招“擒龙手”同样快捷无比,身子轻轻一转之间,避敌、还击,合而为一。中等身材老者一见机不可失,身形疾闪,一下欺到了凌君毅左首,一掌朝他腰间砍下。瘦长老者一抓出手,瞥见凌君毅同样使了一记擒龙手,反扣过来,只见对方这一招,封让全都不易,心头一凛,右手迅疾收回,左手推出一掌。

凌君毅一抓落空,发觉中等身材老者一掌朝左腰切来,心中怒他偷袭,口中冷笑一声,左手一挥,朝他拍去。这时正好瘦长老者左掌推来,一时毫不思索,右手迎着前朝前推去。但听“啪”、“啪”两声,前后两掌,同时接实,声若裂帛,震得人心弦猛震。

凌君毅是反手如来的传人,惯用左手,而且对中等身材老者两次偷袭,心头不齿其人,掌上自然用了全力。这一记“反手拂云”事前既无凌厉旋风,直到双掌击实,一股真力,才从掌心涌出。等到中等身材老者发觉对方掌力之中含有极强震力,再待后退,已是不及,一掌硬接,内腑震动甚剧!外形虽然还能保持若无其事,但心脏受震,血气浮动,急急往后跃开,藉机运气调息。瘦长老者眼看凌君毅和自己硬接一掌,居然平分秋色,心头更是恼怒,大喝一声,紧逼而上,双掌连环劈击,朝凌君毅攻来。凌君毅双掌交相击出,连封带架,在十二掌攻势之中,硬接了四掌,才把这一轮急攻接了下来。

瘦长老者这一阵急攻,已经用上了全力。在他想来,自己施展“十二连环掌”虽不能把凌君毅立毙掌下,但只要击中他一、二掌,也得把他重创当场。哪知凌君毅双掌翻飞,和自己硬打硬拚,连接四掌,其余八掌,悉被对方封架开去。心中更是惊骇不止,忖道:“此人这等年轻,武功会有如此高强。”十二掌攻势之中,凌君毅硬接了他四掌,人影一分,两人都不由己的退后了两步。

中等身材老者候地双目一睁,口中冷喝道:“这小子留他不得。”突然欺身冲上,双手齐发,朝凌君毅扑攻过来,拳脚齐出,攻势同样猛烈绝伦。

凌君毅给人轮番猛攻,不觉激起怒火,朗笑一声,道:“二位齐上,凌某一样接得下来。”喝声之中,掌法突变凌厉,左掌右拳,交相击出。

娄山双怪两人进来之时,早已存下了联手除去凌君毅之意,因此,瘦长老者听了中等身材老者的招呼,立时沉笑一声:“小子,你接得下就好。”人影一闪而至,呼呼两掌,直劈过来。凌君毅双掌齐施,奇招突出,把中等身材老者硬行逼退出去,候地转身,双掌一合,平向瘦长老者前胸推去。这双掌一合之势,推出一股凌厉强猛的潜力,罡风激荡,横及五尺来宽,带起了呼啸之声,排山倒海般直向瘦长老者直撞过去。瘦长老者生平会过无数高人,但却从未见过凌君毅这样的掌势,他已知对方武功高强,却未料到凌君毅内力会有如此深厚。这一掌若是和他硬拚,强胜弱败,生死立判!他自然不愿和凌君毅孤注一掷,立即一提丹田真气,身子飘空飞起,让开凌君毅的掌风。

中等身材老者被凌君毅硬行逼退,此时一见凌君毅双手平胸推出,发出一股强猛掌风,直向瘦长老者撞去,不论他老大是否硬接,在这一瞬功夫凌君毅双掌未收,绝对无法兼顾,一时心中大喜,一语不发,疾冲而上,一掌朝凌君毅后心印去。哪知瘦长老者不肯和凌君毅硬拚,身子凌空飞起,凌君毅一击落空,突然身如陀螺,轻轻一旋,便自转过身来。这一转之势,双掌带转了击出的力道,掌风横扫,势如浪涌。

这一招更是大出中等身材老者意料之外,而且横扫过来的掌风,快速绝伦,再待后退,已是不及,只好功凝百穴,双掌护胸,硬接一招。但听“蓬”然一声大震,中等身材老者一个身子被掌风扫出去两丈来远,连摔带滚,跃倒地上,看去伤得不轻。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瘦长老者飞身跃起两丈来高,堪堪避过凌君毅的掌风,瞥见老二已被凌君毅带转的掌风扫出。这时他正从两丈高处展开双袖,落到一丈左右,凶心—动,随着下落之势,右掌一招“泰山压顶”朝凌君毅当头劈下。

凌君毅已知娄山二怪武功极高,瘦长老者飞身跃起,当然不会仅仅是避开自己掌风就算,双掌在带转掌势之后,立即后退半步,右掌直竖,仰首朝上拍去。他心头怒火正炽,这一掌施出了佛门绝学“牟尼印”来。反正不伤他几个人,今晚势必被困在这座大厅之上,休想冲得出去。

“牟尼印”既无强劲掌风,也没有凌厉掌力,只是虚飘飘的竖臂作势,但它却是佛门中至高无上的武学降魔法藏。瘦长老者身随掌势劈击而下,突见凌君毅手掌上扬,似有一股无形潜力,把自己掌势托位,下落的身子也受到了强大的阻力。就在这电光一闪之际,忽觉自己劈下的力道,受到那股无形潜力的反震,一身真气,立被震散,连呼吸都透不过气来。一个人突然朝上弹起“砰”的一声,撞上穹顶,接着朝下跌堕下来,落到地上,业已气绝。

中等身材老者也负了伤,而且伤得也不算轻,此时骤睹老大跌地不起,不觉大惊,急忙直趋过来,问道:“老大,你”话声未出,业已看到瘦长老者双手掩胸,双目突出,嘴角间缓缓流出黑血。

“这分明是心脉被震断而死。”中等身材老者心头一窒,忍不住流出两行老泪,候地回过头去,瞪着凌君毅,切齿道:“小子,你好毒辣的手法。”凌君毅冷笑道:“阁下何用责备在下?若是在下被你们击中一掌,不也是这般躺在地上了么?”中等身材老者不发一言,双手托起瘦长老者屍体,往肩头一搭,举步朝门外走去。两盏孔明灯倏然熄灭,大厅上又恢复了一片黑暗。就在此时,突听西首墙壁间,传来一阵轧轧轻震,似是裂开了—道门户。公孙相早已把椅天剑递还给凌君毅,低声说道:“兄弟过去看看。”凌君毅道:“公孙兄小心应付。”公孙相一个仆步,掠了出去,接连两个起落,快要掠近西首石壁之际,突听“刷”、“刷””两声,衣抉飘风,似有两个人窜了进来。公孙相听风辨位,长剑一挥,刺了过去。

那跃入厅来的两人武功极高,黑暗之中,挥手一剑“当”的一声,拨开了公孙相刺出的一剑。另一个人却也不慢,剑风嘶然,朝公孙相划来。公孙相在对方拨开他一剑之时,早已一个仆步,朝斜里窜出,那人划出的一剑,登时落空。

在黑暗之中动手,全凭听觉灵敏,就因为他们两人都发了一剑,凌君毅虽然和他们有五六丈距离,但对两人的行动,十分清楚。他方才被铁网罩下之时,衣袖和肩头等外曾钩住了十来枚倒刺,自己从不使用暗器,但想到深入虎穴,身上只有一长一短两枚宝剑。较远的敌人就非长剑能及,这样就把钩在身上的纯钢倒刺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此时听到对方两人发剑之声,立即取了两枚倒刺,屈指弹出。但听一声惊叫,传了过来,其中一人骤不及防,被倒刺击中,但另一个人十分机警“当”的一声,把倒刺击落。

凌君毅心头暗暗一惊,忖道:“这人剑势相当高明。”就在思付之际,东首石门,也响起轻微的衣抉飘风之声,有人跃了进来!丁峤就守在门侧,大喝一声:“着。”一点扇影,直向那人右肩劈落。那人长剑一抬,架开了丁峤劈去的铁骨扇。

丁峤喝一声:“好。”手中铁扇业已连续递出,攻了四招。那人—声不作,在丁峤一阵快攻之下,凭着听风辨住,长剑连挥,封挡扇势,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丁峤攻出的四扇,竟然全被那人长剑挡开。但就在两人动手之际,只听又是一阵衣袂掠风之声,传了进来,两条人影迅快跃入大厅。

这时西首的石门,也传来了一阵衣抉飘风之声,约有四条人影,联翩掠入。这些跃入大厅的人,并未立即出手,却在四周潜伏不动。虞美人和花女们也纷纷掠出,想跟凌君毅回合一处,但已不可能。突然从东西两道石门中走出四个手举气死风灯的汉子,迅快在大厅四角站定。这一来,厅上登时大放光明,把四周景物,照得如同白昼般!大厅四周,围着十个青衣人。这十人年岁老少不同,老的已经白髯飘胸,年经的不过二十五六。但他们的服装却是—般模样;青色劲装,胸绣飞龙,每人手中也捧着同样兵器乌黑无光的长剑。这十个人中,只有一个女子,青布包头,看去约摸四十出头,天生的一张晚娘脸,板得紧紧的。若不是她脸上还薄施脂粉,耳朵上戴着一对小巧金环,真看不出她像是女人。十人围成一圈,中间站着一人,似是他们为首之人,这人正是飞龙堂的副堂主佟天锡,手持阔剑凝立对面。他兄弟飞龙堂总巡主佟天来,却在十人之中。看来这一仗,飞龙堂尽出高手,非把凌君毅等三人解决不可,但奇怪的不见飞龙堂主金铰剪饶三村,也不见黄龙堂主郝飞鹏的影子。

凌君毅用传音入密吩咐虞美人不可妄动。在灯光乍亮之前,已要公孙相、丁峤二人退到身后成品字形站定。凌君毅正好面对佟天锡,目光微微一扫,冷傲的道:“我当摆出什么阵仗来了,原来还是佟朋友领的头。”佟天锡道:“姓凌的,你认得这是什么阵法?”凌君毅傲然笑道:“在下不用识得阵法,只要能破就是了。”佟天锡厉声喝道:“狂妄小子,你能破“十绝剑阵”?只要阵势发动,就是你授首之时,不但受死,只怕连你屍骨都会被剑风绞碎。”他已经说出来了,这是“十绝剑阵”这话虽然说得夸张了些,但也由此可见对方摆出来的这座“十绝剑阵”实也不可忽视,只要看看这围着的十人,无一不是精气内敛,目光如电,怀抱长剑,凝立如山,一望而知个个都是剑中高手,尤其像佟天来,身为飞龙堂总巡主,地位自然不低,但他也不过是十个人中的一分子,并不因“总巡主”的身份,而高过其他九人。那就是说,其余九人的身份,也并不在“总巡主”之下。江湖上可不比为官作吏,靠奉迎吹拍,就能节节上升,江湖上要出人头地,就要有真实功夫,由此可见参与“十绝剑阵”的,都是飞龙堂的一流高手无疑。

佟天锡喝道:“姓凌的,你此时弃剑投降,还来得及。”他还是要凌君毅投降。

凌君毅抬目望望佟天锡,说道:“阁下大概是“十绝剑阵”的领头之人了,咱们似乎不必多说,阁下就请发动吧。”佟天锡冷笑道:“阵法一经发动,你就算背插双翅,也休想逃得出去。”凌君毅大笑道:“在下若是想逃,也不会进入你们飞龙堂来了。”佟天锡冷笑一声,阔剑一扬,朝凌君毅迎面劈来。

他这一剑劈出,剑阵立即随着发动,十支乌黑无光的长剑,同时从十个不同的方向,朝中间攻来。刹那间,剑气突炽,冷风四起!凌君毅大喝一声:“大家小心迎敌。”他动作奇快,倚天剑迅疾交到左手,身形倏地向左斜侧,一招“长虹吐焰”由右向左横扫出去。右手已从身边取出巨阀短剑,使了一记“遥叩天阙”剑尖朝佟天锡劈来的阔剑上点去。这一瞬间,公孙相、丁峤两人的剑、扇也同时展开,但是,凌君毅向左扫出一道匹练般的剑光,至少挡住了左首五支长剑。

佟天锡似是不愿和凌君毅硬打硬砸。阔剑中途突然变招,一牧再发,刺向凌君毅左肋。凌君毅一招挡开左首五人的攻势,倚天剑寒光伸缩之间“神龙回头”剑势由上而下“当”的一声,架开佟天锡刺来的阔剑,身形跟着由左向右,右手短剑“龙爪拨云”幻起一片青光,攻向右首三人。他这一剑光华刺目,势道极强,逼得右首三人不得不收剑后跃。凌君毅这一手双剑齐发,左右开弓,左手一剑接住左首五人的攻势,右手一剑又逼退右首三人。发剑虽有先后,但看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划出来的一般!“十绝剑阵”一下就逼退了三个。

但见右首一个白髯老者怒哼一声道:“这小子出手好快。”喝声中,突然一跃而上,剑光闪动,朝凌君毅还攻了两招。另一个人也同时长剑一振,冲了上去,挥手刺出一剑。

凌君毅向左攻出的短剑,剑势一展,剑光回到身前,又把两人的攻势,一齐接了下来。佟天锡眼看凌君毅双手左右发剑,气势如虹,心头不觉大怒,口中沉喝一声,右臂往上伸起,阔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身形扑起,一道乌黑的剑光,闪电般朝凌君毅当头劈落。他阔剑这一圈“十绝剑阵”十个青衣人突然人影移动,每一换位,就有一剑刺出。

十个人不停地移形换位,也不停地发剑攻敌。这一下,形势顿时大为改变!因为每一个人换位之时,刺出一剑,而且这一剑,又是你必救的大穴,等你出剑封架,他早已跃了开去,另一个人的长剑又刺到你另一个要害。而且这十个人都是剑中高手,每一个人发出来的剑招,都有他的独到之处,有的轻灵活泼,有的势劲力沉,也有辛辣恶毒,诡异奇幻。无论轻灵、沉重、辛辣、奇幻,但每一剑都足以置人于死地。这剑阵人影相互换位,出手配合之妙,当真神妙已极!落在剑阵中的人,无论你武功有多高强,到了此时也有措手不及、无从封架之感。“大厅”上虽有四盏气死风灯,但此刻只见人影晃动,剑风嘶嘶,根本已分不清人面,剑风虽急,却听不到剑刃交击之声,愈是如此,也愈见凶险。

佟天锡是“十绝剑阵”中的枢纽,他也随着十人,移形换位,不住的纵跃游走,但他并不夹杂在十人之中。他的移动步位,只是便于其他十人发剑攻敌,不妨碍他们的剑势。而他不论左右前后,如何闪动,全神仍然贯注在凌君毅一人身上,阔剑招法朴实无华,每一剑都配合其他十支长剑,攻向凌君毅必救要害。正因他使的“天山剑法”朴实无华,一剑就是一剑,实实在在,凌君毅也不得不在众人环攻之下,分出一部分心神,来应付他的阔剑攻势。

这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凌君毅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凶险无比的恶战!十一支乌黑无光的长剑,漫天匝地的朝中间力攻不休。凌君毅奋起神威,一长一短两柄宝剑,划起两道耀目光华,力拒强敌。他不但要注意随着剑势变化,移形换位,从四面八方刺来的不同剑招,不同部位的剑,而且还要顾到认定他一人发剑的佟天锡。此人够险沉,毒辣,尤其是他的剑法外表朴实,内藏机诈,剑势沉稳之中,别具轻峭诡变,几乎已得“天山剑法”的神檀。

当然更使凌君毅担心的还是公孙相和丁峤。若论单打独斗,以他们两人的武功也足可肆应,但在这人影飘忽、攻势不可捉摸的剑阵之中,还得凌君毅随时注意和支援,替他们拨挡封解剑招。因此凌君毅左长右短,双剑连展,除了对付佟天锡,还得近攻远拒,连续对付十个人的攻势。这一战,直杀得天昏地暗,大厅上光是剑风激荡,就形成一股浓重的杀气,五丈方圆,敌我难辨。那四个手执气死风灯的大汉,早巳被逼到七八丈外的角落上去了。

凌君毅双剑开阔,用尽一身本领,才打到十几招,便已大感不妙,他有几种武学,本可配合剑招出手,但如今两手都在使剑拒敌,根本无法施展。就像“飞龙三剑”中的“龙战于野”本来是专门对付这等多人围攻的剑术,但固有公孙相和丁峤两人在场,就无法施展。他自信只要腾出一只手,至少也可以伤得对方一二个,无如两柄宝剑,一柄也不能减少。因为他此刻左剑护身,右剑就可支援丁峤,换回来,右剑护身,左剑就得支援公孙相。到了此时,公孙相和丁峤,已非他支援不可,如非凌君毅随时替他们封挡一半以上的攻势,两人早就支持不住了。

丁峤一柄铁骨折扇,左封右挡,捉襟见肘,全成了守势,他心头也有说不出的着急,因为他扇骨之中暗藏毒针,只要缓过手来,容他打开扇面,一蓬毒针至少也得伤他几个,但就是没有出手的机会。这局面愈下去,自然愈是对他们不利。凌君毅心里清楚,公孙相、丁峤也清楚,但要如何才能挽回这一颓势呢?谁也说不出来。

这样又打了十来个照面,凌君毅感到自己已经用尽了应变的智慧,但对方剑阵,却愈来愈密,攻势也愈来愈见猛恶。本来三人品字形占了一丈左右的地势,现在受到剑阵的压力,已经退缩到五尺距离,而且全仗自己一人在支持,只要自己稍一疏忽,三人中必有一人倒下去的。这情形,显然无法长久支持下去。虞美人和众花女看得心惊,正准备不顾一切的出手,突听丁峤大声叫道:“总座,你替属下挡一挡。”叫声入耳,丁峤已经往后疾退了两步。”凌君毅大吃一惊,右手巨阙剑一招“横澜千里”一道青虹,朝右横卷过去,口中问道:“丁兄可是受伤么?”他这一剑,威势极盛,至少封住了攻向丁峤的四支长剑。

佟天锡听到丁峤的喊声,认为机不可失,凌君毅右剑扫出,他人影一闪,已经到了凌君毅正面,阔剑嘶风,当胸就刺,这一下,真是快如电闪!凌君毅右手短剑堪堪替丁峤挡开攻来的四支长剑,但听丁娇厉笑一声:“属下很好。”笑声甫发,一柄铁骨折扇已然砰的一声,打了开来,一莲细如牛毛的飞针,扇面般朝当前几人激射过去。

凌君毅没想到佟天锡乘隙进招,来得这般快法,要待回剑护身,对方阔剑已经奔到身前一尺光景。别说倚天剑有四尺长,就是巨阙剑也有两尺有余,回剑封解万万不及!心头一凛,不觉也起了冒险犯难之心,握着剑柄的右手,拇指扣着中指,突然朝对方阔剑上弹去。他使的正是“一指禅”神功,一缕强劲指风应指而生“锵”的—声,弹在阔剑剑身之上!就在此时,突听厉笑、怒叱、惨叫连续响起!厉笑的是丁峤,他射出了扇形般一蓬飞针。怒叱和惨叫的,是被凌君毅挡开四剑之后,相继递补上来的四个青衣人。两个看到飞针,口中发出一声怒喝,剑光排空一挡,身形急急往后纵出。稍后两个,移形换位,堪堪跃上,等到发现飞针,已是无法躲闪,惨叫—声,中针倒地。

佟天锡骤然听到这几声怒叱、惨叫,心头猛然一惊,手中阔剑同时也被凌君毅的“一指禅”震开数尺,几乎掌握不住,脱手飞出!凌君毅一记得手,双臂骤分,便了一招“大鹏展翅”两道剑光朝左右横扫出去,右脚随着一记“魁星踢斗”凌空飞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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