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小姐的血迹竟然渗透进了龙石,龙石上浮现起了一丝血色的脉络。他是梁帝心腹,梁帝用龙石测过不少自称是陆家私生子的人,其中也包括简郡王与皇长孙。二人血滴龙石时,也呈现了大差不差的血色脉络。若非如此,梁帝是绝不可能轻信旁人认下两个民间来的孙子的。只是这样一来,他心中纳闷了。太子殿下不是说昭昭小姐不是皇室血脉吗?她的血……怎么能让龙石有反应呢?难不成龙石被暗中动了手脚?余公公看了看桌上的钥匙。此钥匙一直是由陛下亲自保管,只有他与陛下知晓钥匙在哪儿。太子与晋王等人别说钥匙了,连有龙石这一宝物都不清楚。余公公摇摇头。他今日让人打了闷棍,脑子晕晕乎乎的,着实想不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梁帝眉头紧皱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真不是给朕下的蛊?”他堂堂一国帝王,当以国之大业为重,怎可为了一个奶娃娃放下帝王尊严?余公公笑了笑,对梁帝说道:“血浓于水,您一直很疼昭昭小姐的,昭昭小姐也敬重您。”梁帝脸色一沉道:“没见她方才如何凶朕的?朕是皇帝!被个奶娃子凶了,成何体统?抱出去!”“嗯啊……”宝猪猪睡到一半,迷迷糊糊伸了个小懒腰,小嘴儿里发出嗯嗯唧唧的小奶音,把人的心都萌化了。梁帝双臂僵硬。余公公问道:“还抱出去吗?”梁帝冷声道:“最多一刻钟。”余公公:“……”后半夜,孟芊芊从一阵口干舌燥中醒来。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彻底黑了,四周静悄悄,连风声都仿佛静止了一般。清冷的月光照着繁茂的枝丫,在帐幔上落下斑驳晃动的剪影。极致的欢愉过后是排山倒海的疲倦,她想动弹,奈何浑身酸软,连骨头都是酥的。她有些懊恼。早知道不纵着他了。克制了太久,饶是她也愿意,但到底架不住他一遍又一遍的索求。又不是个毛头小子,怎生如此不知节制啊?“半夏……”很好,嗓子也沙哑得不行了。叫什么半夏?半夏在苗疆照顾长乐呢。孟芊芊无力地躺在满是旖旎气息的床铺上,枕边残留着他的淡淡幽香。她眼皮一沉又睡了过去,再睁眼已是天明。她抬起稍稍恢复了些许力气的胳膊,挑开挂着风铃的帐幔。温柔的风铃声徐徐响起。一个小丫鬟在门口轻声说道:“小姐,您醒了,奴婢进屋伺候您洗漱。”孟芊芊含糊的嗯了一声。总觉着自己忽略了什么,一时又记不起来。一直到房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孟芊芊惊讶地坐起身:“半夏?”半夏眼眶一红,将铜盆放在架子上,哽咽着走到床前:“小姐!”孟芊芊握住了她的手:“真的是你?我是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你的声音……我以为是做梦……”半夏抹泪,可眼泪一直不争气地流,根本抹不完嘛!孟芊芊的拇指拂去她泪珠,问道:“你不是在苗疆照顾长乐吗?怎会来了大梁的皇城?”半夏抽噎道:“是姑爷派人去巫山接的我,小姐不用担心长乐小姐,她在巫山很好,不需要奴婢的照顾了。”孟芊芊神色一松:“那就好。”她摸摸半夏的发顶:“我的半夏长个子了。”
一句我的半夏,让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丫鬟嚎啕大哭了起来。她想小姐啊。她委屈啊。她七岁便跟在了孟芊芊身侧,是和孟芊芊一同长大的,虽为主仆,实则早已在心底将对方视作了自己的亲人。离开那么久,半夏没一日不思念。孟芊芊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泪:“上回我去边关,可没见你这么哭。”“上回李嬷嬷在啊,这回你们都不在……啊……”半夏越想越委屈。孟芊芊忽然意识到,半夏也只是个没出阁的小丫头啊,自己常常因为她懂事能干,就忽略了她只比檀儿大三岁的事实。她轻声道:“我知道错了,下次带上你。”半夏哭完好受多了,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道:“小姐言重了,半夏受不起。”孟芊芊弯了弯唇角:“我饿了。”半夏忙起身:“奴婢去做吃的!”话音刚落,她想到了什么,对孟芊芊道,“差点儿忘了,厨房里还温着小姐的药呢,我去给小姐倒来!”孟芊芊古怪地喃喃道:“什么药?”半夏端着一碗汤药进屋:“是姑爷吩咐的,说小姐醒了便倒给小姐喝,还说,是小姐每次……同房后都会喝的。”她说这话时,略有些小女儿家的羞耻,脸都红了。孟芊芊顿住了:“他当真这么说?”半夏道:“是啊。”孟芊芊垂下了眸子。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半夏嘻嘻一笑:“小姐,是不是坐胎药呀?”“是避子药。”孟芊芊说。半夏的笑容一僵。“小姐,为什么?”她受伤地问。孟芊芊低声道:“我没有办法……让孩子继承我的仇恨。”半夏哭道:“什么仇恨啊小姐……你在说什么?”半夏听不懂,可是她的心好痛。她好心疼小姐……她不在小姐身边的这段日子,小姐究竟经历了什么啊……陆沅回到房间时,孟芊芊已洗漱完,穿戴整齐坐在桌前看密函。一半是上官凌在千机阁搜集的情报,另一半是辰龙与姬篱、巳蛇在皇城打探到的消息。陆沅看了眼桌上的空碗,神色不变。孟芊芊抬眸,微微一笑:“你放在桌上,我就看了。”“嗯。”陆沅道,“明日一早回太子府。”孟芊芊哦了一声:“我睡了多久?”陆沅风轻云淡地说道:“没多久,堪堪两日,算上你我同房的一日,统共过去三日。”孟芊芊忍住尴尬,皮笑肉不笑。陆沅又道:“听半夏说你吃的不多,是她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孟芊芊微笑:“半夏原就不大会做。”陆沅恍然大悟:“啊,会做菜的是李嬷嬷。”孟芊芊道:“回太子府吧。”这三日忙里偷闲的宁静,已足够奢侈。陆沅道:“急什么?距皇祖父的十日之期,还剩七日,公孙炎明离开了皇城,你就算回去也杀不了他。”孟芊芊疑惑地问道:“他为何离开皇城?”陆沅勾唇一笑:“搬救兵。”